若他知道此事,一定会抛下楚务,赶回咸阳,劝谏他父皇。
可楚地的王翦在咽气的边缘。虽然不少军队去了象郡,但王翦手底下精锐不少。
扶苏在这个时候若敢动,那就真的全完了!
韩非是韩人,是法家翘楚,他习惯将猜忌与尖锐摆在最高的位置。
出于好意,韩非向扶苏隐瞒了嬴荷华的情况。
嬴荷华去往骊山的日子里。韩非看完了汤知培留给他的手卷后。他对着那条孟德斯鸠的《论法的精神》这一阐述感到很是意外,他对永安的思想越发好奇了。
韩非的逻辑是冷的,他不习惯去承认他对嬴荷华充满了惋惜与爱护,只是希望法家的帝王术能在她身上更新升级到2。0版本。
在面对小师弟张苍的‘慰问’时,韩非扬言,他不想见到这么一件美丽的作品在还没开始在天下的棋局之上绽放就凋零。
于是他要张苍最后别问永安此事,不要碍他的动作。
张苍尊崇恩师荀子,他对老师的爱徒也爱屋及乌,于是对他的大师兄,张苍尊之为长,不打算违背。
故而,桃夭得到了韩非慷慨的帮助与援手。
这让她一度想起了三十年前,韩非在帮助韩安坐稳王位的时候。
韩非苍老了很多,可眼睛却很清亮,他开口就是韩国贵族专属的温和从容,让人毋庸置疑他的判断。
“李贤重伤,小公主昏迷,阿珧,你带着他们走不远。我有一个地方还算清净,我旧时的封地,还有一处院子还算隐蔽安全,之前我借给了子房,现在,它可以成为你们的庇护之所。不过,不能长住,最多三个月,你们一定要离开陵城,最好去往寿春,”他想了想,“去找王姮和任嚣,这两个人可以保住永安。”
如果汤知培在天有灵,如果许栀还能想起过去的十六年。
他们会很欣喜,韩非活下来,是他们做出最好的一个决定,让他们从他的身上可以去想像帝王权术在大一统王朝的另一个走向……
晚春时节,迎春花谢了不少,但玉兰树却开了花,沉甸甸的,洁白无瑕,垂挂在枝头,让人瞧了就喜爱。
许栀站在树下,好奇的看着其中一朵,伸手摘下那花萼处颜色迥异的玉兰花。
“李贤,你看,这朵是淡红色的。”
要放在从前,花树漫漫,岁月静好,李贤一定会搂住她腰,再要得寸进尺的讨得一点芳香。
玉兰花很漂亮,可树不是他种的。
他的伤愈合了一点儿的时候,他就把韩非屋里的老旧书卷都检查了一遍,生怕有不合适的六国言论,让她罪上加罪。
结果李贤发现他父亲书房里也存放了一些类似的内容,不过韩非这里的要旧多了。
李贤当然不知道李斯到咸阳之后,把能记得的韩非的文章默写了一遍,当然还有些两个人你来我往怼骂儒墨经典的书文注解。
或许也可以理解成‘乱七八糟’的‘小纸条’。
难懂的楚文,独一无二的韩字,包括后来同写的漂亮篆书,都只说明了一个答案:昔年同门之谊,他们谁也没忘。
李贤看着玉兰树,回想起多年前在咸阳的大街上,她别着这种花,站在张良身后。
于是,他越看越沉,他不喜欢这花!
玉兰在城父有很多。
前两天来修房子的木匠问他,郎君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处理?
他想,他真让他帮忙该砍了这树!
这样,就不会开花,开这种他令讨厌的、担忧的、害怕的白花!
“李贤,你这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