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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晏蓦的有些慌神。
此刻的慌乱和他面临强敌时不同,是一种混合了尴尬、无措和些微懊恼的复杂情绪,陌生而令人心悸。
他不禁再次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薛姑娘……”赵晏近前一步,犹豫着轻拍了一下少女单薄的肩头。
薛灵栀情绪正浓,想也不想,向后一退,甩开他的手,哭得更厉害了。
赵晏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伸也不是,收也不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勉强安抚:“别哭了。”
薛灵栀非但不理他,反而还蹲下来,埋头膝上,继续抽泣。
她是真觉得委屈失望,自己对这姓张的精心照顾,比对阿黄都不差。阿黄还能看家护院摇尾巴。他倒好,让他假装入赘都不肯。
在他身上,她花了好些钱呢。比给阿黄花得都多。
赵晏阖了阖眼睛。
若在以往,他已递了台阶,对方还这般不知趣,他肯定掉头就走。
但这会儿,不知怎么回事,他竟没法硬起心肠。
少女犹在哭泣。
平时高挑纤瘦的姑娘此刻缩成一团,仿佛一只受伤的幼兽,在夜色的掩映下,肩头轻颤,呜咽出声,看上去好不可怜。
赵晏双眉紧蹙,他长这么大,何曾遇见过这种场景?
从记忆中搜寻出母亲哄弟弟的画面,赵晏摸了摸衣袖,却没摸到手帕,依着记忆取下晾在院子里的巾帕,递到少女面前,干巴巴道:“你不是要和我商量吗?不商量了?”
话一出口,他就心说不好。
他犯了议和的大忌。
果然,少女惊喜抬眸,乌黑澄净的眸子水洗过一般,直直地看着他,瓮声瓮气地问:“你肯和我商量了?不是在骗我?”
话已出口,不好再改。赵晏将心一横,硬邦邦道:“你不哭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
“我没哭。”薛灵栀立刻否认,陡然精神一震。她一把擦去眼泪,瞥了一眼他递到跟前的巾帕,犹豫着问,“我能先洗把脸吗?”
因为刚哭过,她说话还带着哭腔。
“随你。”赵晏语气不善,心中满是懊恼。
一着行错,又给了她得寸进尺的机会。
院子里有一口井,刚打上来的井水凉嗖嗖的,浸在眼皮上,大大减轻了哭泣带来的不适。
薛灵栀自赵晏手里接过巾帕,擦拭掉脸上的水渍。
赵晏心思一转,冷不丁地,眼前竟浮现出她白天给他递巾帕的场景。
真是风水轮流转,这才过去几个时辰而已,情况竟然完全颠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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