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个偶尔有星星点点微弱光芒闪烁绵羊玩偶被贴上检测仪器,随时监控这白水如的魂魄。
荆楚然罕见地疲惫摆摆手,“刚才我被那帮家伙吵得头晕眼花,那你也要让我再看看最新情况再慢慢告诉你,不是?”
黑湛泽夫妇再度劝着,才将黑火眠拉开。
荆楚然进入病房,看了一会检测数据。
两分钟后,荆楚然唇角勾起兴味的弧度,“奇怪。”
原本就静默关注诊断结果的黑火眠等人上前两步,却依旧紧绷唇线,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扰医、患。
荆楚然看向黑火眠,“战后,你有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变化?”
黑火眠眉心微拢,眸中闪掠顿悟,微张唇瓣看向荆楚然,却一字未吐。
“放心,小水如她只是在那一战中重伤难愈,损耗过度,将而已。”
“放心?!油尽灯枯而已?!”黑火眠骤然上前一脚就要踹向荆楚然,幸而被李游迅速拉开,并代其向后者赔不是。
黑火眠怒喝:
“你之前说七日之内,必定能在望乡台附近找到水如的rou身,让那一魂一魄附体后,再慢慢养好。现在你和我说‘油尽灯枯而已’?!”
荆楚然抬手擦拭唇角,看到手背上的血痕后啧了一声,却仍是云淡风轻地看向对方,“别急呀~!”
“先前你说不急,现在五天已过,我们依旧没找到rou身,你还说不急?!你要是不马上告诉我备选方案,我即刻下令从肆渊底层取出她的魂魄,然后以三界之雷电劈散她!从此销毁三界中关于她的只言片语记录!”
黑湛泽夫妇闻言大惊失色,同时也是不忍,一人劝慰黑火眠,另一人向荆楚然说好话。
“我相信,你不会的。”荆楚然并不生气,悠悠然从怀中拿出一管试管,仰头饮尽其中的孟婆汤,“‘置之死地而后生’、‘死马当活马医’听说过没?我一早就诊断出小水如她重伤难愈,必定得拖到药石罔效之时,否则我还真没法子能令她痊愈。”
“当日你们俩同时受伤,你的血流到水如的伤口,水如的血也渗入你体内,因此两人有了血脉的融合,再加之地府之门大开、《生死簿》亦被同时打开这两个苛刻条件才使得你们的魂魄能得以重新独立。”白水如因自己本身生成的魂魄与体内的黑火眠的魂魄分离,消失。
“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小水如她不像闵赢,靠你这个神只分给他百年寿命,再命判官动笔更改一下《生死簿》就能复活。”
“小水如她不归《生死簿》管辖,即使她自己、即便是冥帝您,也无法动笔改动她的命途——她唯有死路一条。”
黑火眠奋力甩开母亲,上前一拳将荆楚然锤飞、跌在沙发上,“瑰翼!我看你是死了老婆嗑孟婆汤嗑疯了吧?!整天喝喝喝!”说着摸索出对方随身带的孟婆汤尽数反手掷向墙面。
玻璃试管应声碎裂,黏腻的蓝色孟婆汤如同过往种种,顺着象牙白色的墙壁无力滑下,覆水难收。
荆楚然依旧是笑容满面意态闲闲的模样,任黑火眠推搡、踉跄后退两步后,浅笑应:
“你不会忘记‘因昙’花了吧?”
黑火眠正要摔门走人自己去翻医书,闻言止住脚步,回头下意识看向父母求证。
“因昙花落,万毒莫侵。
因昙花难得,因昙之昙更是求而不得。”
“因昙之昙乃幻视之花,如镜花水月空中楼阁,幻之又幻玄之又玄;但是它又能突破幻灭求真,实现不思议之事。”
“只是《黄泉纪》上所载,从来没有人能成功地取回因昙之昙,又或者取回之人。”
“或许秘而不宣去往取回因昙之昙之人,实现心愿后遁世了,所以地府无人知晓也不一定。”黑火眠交代好一切,遂只身前往地府。
经“石破明台”一战,地府尤其是肆渊的魔兽几乎被斩杀殆尽。
肆渊地域内,原本漫延着魔兽吐出的致命雾霭也渐渐消散,浅薄了许多,有不知何处的亮光些许映照于这片土地。
黑火眠日夜兼程赶到双膝下跪于那株枯木前,双手合十,阖眸祝祷:
“天、地诸神,我暮弦诚心祷告,甘愿舍天地同寿,只为求赐因昙之昙一朵,容我救水如痊愈,陪伴她百年好合。”
恳切言辞落尽,四周死寂一片。
黑火眠仰头望向眼前即便枯朽穿孔,却依旧擎天的巨树,想起父亲黑湛泽提醒:
——可是现在早已过了因昙开花的时间,更别说因昙之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