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像无形的手掌拍打着舰队的船舷,发出沉闷而持续的“砰砰”声。
周舒晚临窗而立,目光透过舷窗玻璃,落在不远处那艘摇摇欲坠的船只上。
船身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裂痕,像是被岁月和风浪啃噬得千疮百孔。
甲板上锈迹斑斑,几根桅杆歪歪斜斜地支撑着残破的船帆。
其中一根甚至断了半截,仅靠几根磨损严重的绳索勉强固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坍塌。
她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身侧的齐铭郁:“你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齐铭郁缓缓摇头,语气沉稳而冷静:“我看他们船只破烂,几乎算是破釜沉舟来到了这里,这船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再在海上航行了!所以……”
他顿了顿,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无论先前何成适想做什么,但在此刻,他是真心想要加入舰队的!”
周舒晚轻轻点头。
她和齐铭郁想的一样。
何成适的团队此刻正站在生死悬崖的边缘,船身濒临解体,物资耗尽,除了投靠他们这支拥有堡垒支撑的舰队,几乎没有任何生路。
在这样的绝境下,所谓的尊严和野心都得为生存让路,他们当然能屈能伸,先顺利加入舰队保住性命,后续再做打算。
“但是,日后如何,可就保不准了!”
“是!”齐铭郁目光警惕。
其实,舰队并非改了之前接纳幸存者的风格。
当初接收周舒晚一行普通幸存者时,陈舰长什么也没说,便将他们纳入麾下;
后来薛舞文的团队、陶峥的团队前来投奔,也都是二话不说,整合编制后便合成了一个大团队,彼此扶持着在末世的海上艰难求生。
可何成适的团队,与他们有着本质的区别。
周舒晚他们曾经亲眼看到过,何成适的队伍里,总有一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被沉重的铁链锁着,在礁石群里采集蚌壳。
稍有懈怠,便会遭到监工无情的鞭打。
那是赤裸裸的奴隶制。
更重要的是,他们之前一路尾随周家的船只,显然是预谋已久想要夺取直升机,从他们熟练的追踪技巧和隐蔽手段来看,绝对是惯犯无疑。
这种人早已在弱肉强食的黑暗丛林里摸爬滚打了太久,正常的社会秩序和道德底线在他们眼中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的生存本能。
一旦将他们纳入舰队,如何让他们适应文明的规则,真正融入集体,将是一个巨大的难题,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混乱。
周舒晚听着外面何成适与马舰长交谈的声音,那声音刻意放低,带着几分刻意的谦卑。
她的神情幽幽,眼底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