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遥重新看向祁父:“今日,我祁遥在此对天立誓,宁可净身出户,带着我母亲的嫁妆离开祁家,也绝不再与这等败坏门风、掏空家族的蛀虫同处一个屋檐之下!请父亲,准许我分府独住!”
最后二字,祁遥咬得极重。
祁父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青转红,又由红转白,手颤颤巍巍指着秦氏,又重重指向祁遥。
在对上祁遥那双雾气萦绕的水光眸子后,他心底对祁遥的怨气突然就消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祁父的沉默,换来了族老们愤怒的痛斥。
“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我祁家怎么娶了这么个恶妇!”
“如此不要脸的恶妇,岂能再掌中馈!”
“家族的脸面都被丢尽了!必须将这毒妇休了!让秦家给我们一个交代!”
厅堂乱哄哄的,祁父无力地抬起那双已显浑浊老态的眼睛再次看向祁遥。
他许久没有仔细看过祁遥了。
祁遥皮相是一等一的好,怕是极少有人能比得上。
可祁遥实在太瘦了,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折。
祁遥刚出生时,他对这第一个孩子充满了期待。
祁遥半岁能言,三岁成诗,少聪早慧,一直是他光耀门楣的指望。
可随着祁遥生母去世,祁遥身子就越发糟糕,大夫甚至断言活不过十岁。
他为了不让自己伤心,特意与祁遥保持了距离。
人人都在背后笑话他。
曾经光耀门楣的指望成了他最嫌弃的污点。
后来生的孩子虽然健康,却没有一个有祁遥那样的天分。
应酬时,他还是不得不拉出被他刻意忽视的祁遥来。
他无数次想过,若祁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他祁家的声望该有多么高,说不定还能登阁拜相、万人敬仰。
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没有一个得意的孩子?
“父亲。”
祁遥冷淡的声音将祁父从回忆中拽出。
祁父用尽全身力气,死死盯着祁遥。
以前祁遥孺慕他。
现在,祁遥已经不需要他了。
这个病弱的孩子,不知何时已经长成了一柄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他想做持剑的人。
再不能了。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