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翳挥手下令,俯身拉着蒯通袖口走入大营。
酒爵摆在二人相跪的几案上,从百姓手中征来的炙肉,与五谷香气萦绕在整个大营之中。
在蒯通的劝说下,董翳并未饮醉。宴后亲自巡视守军,直至天色暗下。
董翳,蒯通二人同营而睡。
睡至夜间,寒气暗袭。
董翳生了尿意,不敢打扰蒯通,蹑手蹑脚走出大营,行至军中一无人处,解开腰带。
“老子大难不死。。。不依匈奴,亦可依旁人。。。诸侯皆死,本王仍可安然。。。”
董翳心中已无烦事,眯眼放松,嘴中哼哼唧唧。
董翳紧系腰带,突然间地上不清的影子变深。随着身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进,影子愈发短小。
“何人?!”
董翳一惊,下意识转身拔剑,忽发觉佩剑还在营中,不免慌乱。
“翟王若不想断生路,尽可叫之。”一翟兵打扮的陌生男子,手持一盒子挺身站于董翳面前。
“你非是翟兵?如何混入营中?”董翳皱眉低喝。
“自是为翟王前程而来,翟王不必知晓。”男子笑道。
“前程?”董翳踱步视之,仍未放松警惕,“本王已欲从韩信,不需阁下费心。”
“呵。。。翟王当真为蒯通所蒙骗。莫非不知晓此前,韩信之将欲伐翟王,而后撤离?”男子语中略带嘲弄。
董翳亦知此事,却毫不在意,“是又如何?依蒯先生所言,当是郦商之兵,以为韩大统领调离。”
“哈哈,翟王居然真以为如此?”男子摇头苦笑,“匈奴左贤王是何许人也?单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郦商若不调离,韩信以手中半数之兵可胜匈奴左贤王?韩信有难,郦商方不攻翟王,非是英豪惜英豪。韩信战事若顺,郦商必会兵进太行。”
董翳心头一颤,深觉此言有理,无法反驳。不由心奇,为何白日里对蒯通之言,尽数信之?许是被将士逼到绝境,便一股脑尽信救命稻草。。。
男子见状,趁势道,“今翟王虽入危局,却横占太行天险。此处不得,韩信无法安心。此处若得,便可轻易防备东面之敌。翟王若败,太行天险尽归旁人。蒯通急于此时入常山地,便是趁早取天险,免生后患!”
男子字字如重锤砸在董翳脑中,饮酒而略昏沉的脑袋瞬间恢复往日清醒。
“是又如何?”董翳心头惊惧,扭头四顾确认周围无人叹道,“此番若不归韩,便只得归齐。否则,将士皆要取本王头颅。归韩,归齐有何区别?”
董翳手捂额头,心中暗骂蒯通之余,痛骂燕齐二军。二国之兵此刻未攻伐,仅为待他粮草断绝,不战自降。若当真交锋,董翳自认未必会输给燕齐。
“阁下速言,不欲本王投韩,恐是让本王投燕齐,臧荼与田横又可许给本王何好处?”董翳无力道。
“翟王此言差矣~”男子笑道,“臧荼,田横皆无主之王罢了。在下欲让翟王。。。投楚!”
“投楚?哼。。。果然如此。”董翳自认知晓来者之意,“燕齐皆为楚属,有何不同?”
男子双臂用力,将盒子扔给董翳。
董翳伸手接过,脑袋后仰,右手谨慎拿下盒盖。
见盒中一物,董翳双目圆瞪,陡然大怒,“小人!此乃秦国之物,楚人如何得知!子婴!子婴派尔来诓骗本王!”
董翳抓住盒中之纸,朝着男子方向率过。
“来人。。。”
“翟王还是看清此盒,再叫人前来吧。”男子抱臂轻笑,丝毫不慌。
“不必了!”
董翳高举盒子,正欲扔在地上砸碎,忽见盒底楚地九头神鸟图腾,借着男子手中火光细细观望,处处细节绝非是仿制。
“哼!”董翳冷笑,“据本王所知,子婴帐下不乏楚人统领,当有此物。休想骗过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