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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本正经地说着极为恐怖的话。
孟子非脸上都染上了一层菜色。
三千年厉鬼,大有可能已经渡劫,若无娘娘威压坐镇,那幽鬼郎甚至都有着一张覆灭整座城池,咒杀满城修士的能力。
你搁这叫我同你一道去捉这只大鬼?
陈小兰听得那幽鬼郎十分厉害,但如何怎样个厉害法,像她这样的门外汉却是参不通透的。
她只知晓,若是师父与司尘一同捉鬼的话,那么她就可以日日待在司尘身边了。
于是,她雀跃地跳了起来,开心道:“好啊好啊,我家师父修为高,捉鬼的时候,司尘公子同我一道躲在师父身后便可以啦。”
孟子非心都要碎了。
这小徒儿,平日里随他一道作妖收鬼的时候怎么没见她对自己这般充满信心。
如今司尘来了,就将他捧得跟保护伞似的。
感情是铁打的心上人,流水的师父啊。
百里安吸了一口小兔子的脑门:“小兔小兔,上次溺死妇你挑食了一回儿,如今这幽鬼郎你便怎么也不得挑食了吧,得好好吃饭,才能长大啊,不然都骑不了了。”
孟子非一脸古怪,感情你养鹿是为了骑,养虎是为了骑,如今养一只纯白无辜的兔子他娘的也是为了骑。
你几个屁股,要这么多坐骑!
话说回来,居然还想着拿幽鬼郎喂兔子,少年心可真大。
他不由好心提点道:“这兔子怕是吃不得那幽……”
孟子非正笑着打算去摸那只兔子,却瞅见那兔子幽幽地朝他凝视了过来,他身体一寒,尚且不能捕捉这寒意从何而来,便见那兔子张开了三瓣嘴,露出洁白如雪的大板牙,对着空气咬了一口。
哇呜一声。
雪地间,属于他的那道影子便不见了。
夜风从小巷的另一端吹来,夹杂着人间的烟火与辟邪艾草的清香。
百里安额前的碎发在风雪中轻扬,夜灯之下俊颜沉静,神秘又干净的黑眼睛定定地望着孟子非。
他说:“孟公子以为,巨蚌好端端的安生在了这里,鱼虾寻求安逸,入了蚌壳之中求得舒适,巨蚌只是安静地安生在这里,因为没有保护这些鱼虾,便是巨蚌的错了吗?”
孟子非听出了他的比喻,只觉百里安的想法过于偏激了些,苦笑道:“人岂能与鱼虾相提并论,司尘兄想法未免狭义。”
百里安淡淡道:“可是孟兄觉得,对于昆仑山上至高无上的仙神而言,毫无修为,百年即逝的凡人,便是值得特殊关照的存在了吗?”
孟子非心中眉头大皱,暗道你怎可将这世道想得如此冷漠无情,不由神色也沉凝了下来,语气执着:
“可是,在这仙城之中,种下恶因的人不该由无辜之人来承担,娘娘既然身为仙城之主,即便不为他们种下福泽,也不该任由恶鬼昌盛横行才是!”
“我刚入城时,起初也是如此想法。”额前墨发被风雪打乱,掩住了双眸。
他微微抬头颔首间,线条利落干净的下颔显得削瘦凌厉,以至于生出了几分不近人情的淡漠:
“如今回首再看,浩荡的人间天曜,大饥之年死去之人何其多,每日都有人求神拜佛,诸方君王每年皆设下祭台祭祀奉神,可是天灾人祸何时断绝过。”
孟子非乍是一看,只觉眼前这少年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淡漠的气息。
可是仔细一瞧,却是发现,那不是冷漠无情,而是一种深水静潭的清净,正因为清净所以能够更为清楚的看透这个尘世。
他的声音没有悲悯,没有怨艾,平静分析道:“神是不会怜爱世人的。”
正如赶路人看到失亲的乞儿冻死于冬暮之下的心情是一样的。
他并不觉得,因为那些过路人没有将寒冷无所依而最终冻死的乞儿带回家施以温暖便是罪责。
他不是要谴责什么,只是觉得,将城中一切的祸事归于君皇娘娘身上,有失偏差。
分明,藏鬼的是人心。
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孟子非神色动摇,咬了咬牙,还是坚持道:“可仙陵城在几千年前本就是一座鬼山,君皇娘娘明知如此,却不加以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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