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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阿娆的杀身咒并不能将蜀辞封印,那么为何泰器山上又是一片太平?”方歌渔心中仍有疑惑。
“一片太平?”云容那张白玉无瑕的脸上慢慢爬上一层灰败的气息:“在这风雨飘摇千疮百孔的世界里,哪里有什么毫无因果的太平。”
她慢慢闭上眼睛,声音很轻:“真正将蜀辞封印的那个人,其实是师弟啊。”
被山风吹得冰冷的身子渐渐开始发起烫来,方歌渔喉咙里宛若吃进去了一个咽不下取的火炭,那滚烫的烈灼一下烧进了心里,她声音多少有些干涩炙人:“什么……”
她一下难以反应这一些,脑海中闪烁着的,尽是阿娆那张被恨意疯狂扭曲的脸。
长枪贯穿那个人的胸膛。
银刃破开他的腹部,邪污侵体,鲜血淋漓时,背贴着黑色剑碑的他又是怎样支离破碎的神情。
曾经为她遮风避雨的那个强者,那个英雄,又是怎样被迫佝偻在她的身前,剑袍衣衫被她一手撕碎,再也难拾起穿好。
云容逆着天光的脸在徘徊弄影,眉眼间的细润温柔也开始明暗不定。
“我们那时候并未想到,亲手弑母后的阿娆会心存死意,带着孤注一掷的意念去与蜀辞同归。”
“我只能说藏在天玺剑宗的那个暗子实在是过于可怕,他熟知人心的黑暗与绝望,能够步步演算引导棋局的走势。”
“阿娆以鲜血起咒,招来雷霆闪电,大湖血燃十日不绝,那时候的泰器山真的……就像是一片地狱。”
“蜀辞得到了魔君的鲜血力量,复苏醒来,召唤出来的魔兵不仅仅是十万,而是整整百万。”
“魑魅魍魉嗅着人身上的气味寻了过来,空气里都弥漫着死亡的味道,正道修士死伤无数,各方势力明面上不说,这这一笔笔血债却是尽数都算在了师弟的‘教徒无方’上。”
说到这里,云容面色浮现出几抹难过之色:“并非是阿娆认为的他不便亲自动手,故而放任我施咒设局杀她娘亲,以解危机,他那么疼她,怎么可能让她背负如此沉重的罪孽在身上。”
“当夜,他返回泰器山时,阿娆的精神状况就已经濒临崩溃,他本打算告诉她真相,让她下山与母亲重逢的,可是正是在那时,阿娆意识混乱下,暴露出了眉心的君焰魔纹。”
方歌渔蹙眉道:“我并不认为司尘他会因为区区一个魔君的焰纹而将她遗弃。”
“不错。”云容轻笑道:“师弟与旁人真的很不一样,整个仙门正道都忌讳恐畏的魔君,在他眼中,只是一个长不大格外依赖他的小姑娘罢了,其实在很早的时候,他便知晓,她在下山扶道的时候,被迫成为魔界之新君。”
“那么又是为何?”
云容眼底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敛了:“那是因为成为魔君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君焰魔纹之中,残留了老魔君的神识意念,那时候师弟才知晓阿娆的君父无时无刻不在监听着阿娆的一举一动。”
方歌渔背脊一寒,全然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如果那时候,他并未发现魔纹中的异样,直接将真相吐露而出,那么后果将比当时发生的一切还要严重。
“那么……在阿娆以杀身咒封印蜀辞后,司尘为何将她毫不犹豫地封在了镇魔塔内?”
方歌渔相信,在那种情况下,如何他执意护她,纵然是芸芸众生,他也能斗上一斗。
阿娆既然为正道付出这么多,大义在手,不难论出一个稍稍公平的结局来。
听到这个问题,云容蓦地闭上了双眸,神色显得很疲倦:“你当真以为是阿娆亲手封印的蜀辞吗?”
方歌渔浑身一震,心道难不成其中另有隐情,不由忙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云容嘴唇轻动,吐出来的声音却是微微有些心疼苦涩:“师弟不让阿娆一起进入泰器山,并非是猜忌心疑,而是唤醒蜀辞的唯一契机,便是魔君的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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