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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口一痛,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针碾过,以至于让她浑身都忍不住战栗了起来。
陆嫁嫁躺在床榻上,盖着素色的锦被,颈下未压枕头,长发便自然地散了开来,她已不复平日里冰山般的清冷,此刻苍白的脸颊像是一触就要碎掉的新瓷,昏迷前的一幕幕梦魇在脑海中闪过,变作了真实的记忆。
她轻轻眨了眨眼,眼泪却顺着眼角滑了下去。
雅竹叹了口气,道:“师姐你先自己好好休息,我不扰你了。”
说着,她起身,将熬好的汤药舀在了一边,无声地推门出去。
推开门,门口立着一个少女。
宁小龄好像是站了很久了。
她穿着单薄的白衣服,脸颊如雪,瞳孔红得像是小兔子的眼睛。
她木讷地神色随着雅竹的开门声而动了动。
“师父……师父醒了吗?”
她张了张有些干裂的嘴唇,仰起头,声音低极了。
雅竹点了点头。
宁长久嗯了一声,走过雅竹的身边,进了屋子,带上了门。
事实上,整个天窟峰,最先说出宁长久死去这件事的,便是宁小龄。
那是四天前的傍晚,夕阳坠入地平线的时候。
宁小龄忽然发疯似的冲出了屋子,看着天边残余的霞色,怔怔道:“师兄……师兄……不见了。”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她原本与宁长久根深蒂固的同心,在那一刻,像是一条被一剪子裁过的线,再也了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勾连。
过去,她与师兄离得近时,甚至可以感知到一些对方的心事,也能看到他心中故意展露出来的画面,而若是隔得远了,虽无法连结心意,却依旧会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
那种联系就像是风筝上系着的线。
她看着天边最后一缕光化作了灰烬,心中的风筝也随着夕阳沉落了。
雅竹立在门外,静静地看着紧闭的大门。
这两天宁小龄表现得极为木讷,这种木讷近乎死寂,她一口饭也不吃,偶尔会喝水,而有时候杯子的边缘也对不上唇口,便洒了一身衣裳。
她不知道宁小龄与陆嫁嫁在说什么。
只是不久之后,屋内传来了两个人的哭声。
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
不久之后,谕剑天宗全峰上下都披上了雪白的麻衣,纪念那位弟子的离去,甚至每一峰上,都为他立上了石碑,上面写着他的事迹。
时间不知不觉间便过了一个月。
谕剑天宗的事情闹得再大,也终究只是荒郊野岭的仙家事,民间对于那里发生的故事,也只是些道听途说,还未来得及扩散开来。
天窟峰的峰主殿前。
陆嫁嫁披着雪白的麻衣,散着头发,走到了殿前宁长久的雕像前。
殿门外四下无人。
她时常这样看着,从日出看到日暮。
终于,这一天,她回到峰主殿里,拟了两封信,一封夹着那朵幻雪莲,千里剑书赵襄儿,另一封则是将代峰主之位传给卢元白,而她决定去南荒的深渊边,结庐修行,直到某一日境界足够,便去往深渊里,或是寻到他的人,或是寻到他的尸骨。
她也想着,如果有一天,宁长久真的自己爬出了深渊,那他肯定也会耗尽力气,南荒那般危险,一定得有人在深渊边看着。
哪怕是过了一个月,她依旧不相信他的死。
这件事在全峰上下自然是遭到极力反对的,但这是她的主意,没有人拗得过她。
“师父,我和你一起去。”
黑暗中,少女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沉默地走到了陆嫁嫁的面前,低着头,只是固执地说着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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