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素略是欢喜,深深看那炭笼,道:“也是新奇,里头放碳,竟没有烟。”
竹儿笑道:“老太太往年常说,一到冬日,就受不了这烟熏满屋。如今姑娘赶上时候,用上这个。”
庒琂言谢几回,竹儿临走说道:“头雪这几日,老太太身子不大好。我出来的时候,老太太吩咐说,晚些姑娘过去吃晚饭,她就不出来吃了。姑娘到时自主些便是。”
听毕,庒琂欲起身,说过去瞧老太太。竹儿制止道:“老病症了,过了这几日便好。年年如此。这会子老太太躺着呢,姑娘不用过去。”
庒琂脸辣了起来,尴尬道:“那……请姐姐用心服侍。晚些时候我过去给老太太请安。”
竹儿点头应了,又端几回礼仪才离开。
竹儿走后,三喜捧着那汤婆子满怀新奇,坐在炕边,抱着端详。
庒琂笑道:“暖些了?”
三喜笑着点头。
庒琂望了一眼子素,又对三喜道:“我知你心里不痛快,我都跟素姐姐说了。这会子你手暖了,心也该暖了。不许你跑外头冻着,听到没有?”
三喜羞涩站起来,狠命点头,不住对子素笑。
子素略是忧心看了庒琂一眼,心疼道:“姑娘休说她,你自己也要保养。身子好了,才能办大事。”
庒琂小小叹息,垂下眉目。是听进去了。
过了一会子,寿中居派婆子送来两篓子木炭,并交代如何放置,如何添火。等交代完毕已是近晚时分。
掌灯那时,庒琂由子素扶手,三喜撑伞去寿中居用晚饭。
到了寿中居,如竹儿说的那样,老太太没出来用餐。满桌子的饭菜只有庒琂一人吃。略吃几口,庒琂说饱了,想进去给老太太请安探视。
不料,竹儿回道:“老太太喝了参汤,又睡下了。”
如此,庒琂不敢再逗留打扰,在老太太卧房门口端了礼,自主退出。
出了寿中居,外头已一片夜光茫雪。屋檐门下,皆一片红灯高挂。
庒琂站在院子雪地中央,愣了一会子,痴想:母亲生长在这里,那些时年也这样?满天飞雪,遍地银妆,廊下灯火摇曳?
子素握住庒琂的手,道:“回去吧姑娘,夜晚更冷了。”
庒琂望寿中居门外:“我想出去走走。”
子素担忧的看三喜,三喜撑着伞,也是惊讶。
知道庒琂不肯回去,三喜把伞递给子素,道:“姑娘等着,我回去取汤婆子。”
说完,三喜撒腿跑回镜花谢。此刻,子素接伞,撑在庒琂边上。庒琂望三喜回镜花谢,便会心一笑。再抬眼看伞外,映着满府灯光,看漫天的雪飘,庒琂惊叹北方雪夜唯美,抑制不住手伸出去。
手接到外头的雪花,庒琂默默道:“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好雪好夜,归人从此不归,冷落这些雪了。”
说着,迈开脚步向门外走。
子素知庒琂又想念她母亲了,便不作声。
到了外头,站在那棵槐树下,放眼前方,只见灯光闪烁,天上那些雪点越发密集了。庒琂感到冷意,稍稍收住斗篷。
子素道:“姑娘要是觉着冷,我们回去吧!”
庒琂道:“再看一会子。”
子素道:“明日还有,看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