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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妇人开起来跟贾老太一般大,精气神却不如贾老太。
她头发基本上全白了,腰背佝偻着,满面风霜,伸出来的双手上都是褶子,跟树皮一样粗糙,一看就是常年做粗活儿的。
她叫山桃东家大娘子,那应该就是孙家的佃户。
山桃就笑着问她怎么称呼。
老妇人道:“我夫家姓田。”
山桃就叫了一声田大娘,又问她有什么事。
田大娘便道:“大娘子,我家老头子没了,剩下一儿一女,儿子在外做工,女儿在家闲着没事干,先前我去找李管事,求李管事给我女儿点事儿做做,叫我女儿在东家这里种地,李管事不答应,后来大爷把管庄稼地的事情交给了洪管事,我又去求洪管事。”
“洪管事依旧不答应,说这样的事他做不得主,得求着东家,我又见不到大爷,就只能来求大娘子了,求大娘子给我们娘儿几个一条活路吧!”
山桃不知道这里头的原委,但从田大娘的描述中来看,李三和洪大贵不给她家地种,也没大错。
她家儿子在外做工,家里只有娘儿俩,哪能种得来地,种自己家的地也就罢了,种东家的地,是要交租子的,不精心打理,到收成的时候不仅交不上租子,连自己的口粮都挣不来。
田大娘若是真的想要种地,那还不如一家子卖给孙家。
这村里好多人家都这么干的,一家大小卖身给孙家或者贾家,从此吃喝不愁,还每个月有月钱拿,只需要干东家吩咐的活儿就成了。
田大娘既不想卖给孙家,又想着从孙家这里拿地种,这哪成。
李三兴许没这方面的经验,洪大贵原先可是干过大管事的,他都不应允了,那必定是有一定道理的。
山桃就寻思着,一会儿问问孙时安,再把洪大贵叫过来问一声。
两个人溜溜达达,还没走到庄子上,孙时安先迎了过来。
他换了一身家常衣裳,仔细一瞧,原来是他从前杀猪时候穿的,前襟下摆处还有一处洗不掉的油渍。
山桃小两口都是不喜铺张浪费的人,虽然说现在日子好过了,家里也算是房屋众多,奴仆成群,可他们依然秉持着不该花的钱不乱花的道理,从前那些旧衣裳都不舍得扔,当然,现在身份这不一样了,也没法穿出来,就只能在庄子上干活儿的时候穿。
即使穿这种旧衣裳,孙时安也没忘记在外头套上一层罩袍,这是杀猪的时候养成的习惯,这样可以使里头的衣裳少沾染点油渍。
孙时安在郝家滩,头一次穿上这样的打扮,还被那些佃户暗地里笑话过。
说孙时安这样一个大相公,却还舍不得几件旧衣裳,一定是个一毛不拔的抠门鬼。
谁知道孙时安为人十分大方,跟人说话也很亲和,一点架子都没有。
时间一长,大家伙都知道了,新东家的俭省只是对自己俭省,对外人从不吝啬,便都对孙时安很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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