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是。”
听筒里传来遥远的汽笛声。
李二宝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那道横贯左眼的疤痕在夜色中格外狰狞。
秦如玉的叹息轻得像片雪花:“那边和家里时差怎么样?你是不是又熬通宵了?”
“习惯了。”
他下意识去摸烟,却在碰到烟盒时想起她最讨厌烟味。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小小的喷嚏声,他几乎能看见她揉着鼻尖的模样。
几个月前那个雨夜,小小也是发烧不退,秦如玉急的吞吐着,然后他就抱着小小连夜冲进医院,跑的鞋都掉了,到最后也没摘到。
“你就是喜欢嘴硬。”
她的笑声里带着鼻音,“之前伤成那样,还一个人拖着满地血去卫生间,我发现你的时候,你都昏倒了,还记得么。”
李二宝的嘴角不自觉扬起:“怕我哥骂我。”
“胡说。”
她的声音突然认真起来,“你明明是怕我。。。。。。”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海风突然大了起来,纱帘被高高掀起,露出窗外破碎的月光。
李二宝看着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忽然觉得那像具空壳。
“。。。。。。什么时候回来?”
她问得很轻,像怕惊扰什么。
他望着茶几上那枚生锈的钥匙扣,临走离家时瑶瑶偷偷塞进他口袋的。
“快了。”
喉间泛起铁锈味。
“记得提前说。”
她的语速忽然快了些,“你爸最近总念叨,说上次给你炖的鱼汤都没喝完。。。。。。”
“好。”
沉默在蔓延,但并不难熬。
他能听见她清浅的呼吸,像那个夏夜,他们并排躺在天台时,听到的韵律。
“如玉。”
他忽然唤她,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嗯?”
指间的烟已经被捏得变形。
他想问她的胃还疼不疼,想问小小现在怎么样,夜里是不是还总苦恼,想问院子里的银杏树是不是都落叶了。
但最终只是说:
“你还好吗?”
电话那头传来布料摩挲的声音,恍惚间他看见她蜷在床角,长发散在枕上的样子。
“挺好的。”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远,“带小小出去散步,帮秦瑶整理一些文字工作,学校按部就班。。。。。。”
停顿了很久,“就是……”
就是什么?他的掌心沁出汗水。
“就是总梦见你浑身是血地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