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浩已经到了,他站在老房子前,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站着,像在等待什么。他穿着普通的牛仔裤和夹克,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大约过了十分钟,一个男人从对面楼里走出来,朝田浩走去。
那个男人大约四十多岁,穿着工装,像个普通工人。但我注意到,他走路时肩膀平稳,步伐均匀,和田浩有种相似的气质。两人交谈了几句,然后田浩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东西交给对方。距离太远,我看不清是什么,像是一个文件袋。
就在交接完成的瞬间,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两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一个急刹停在小区空地上。车门打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迅速下车,朝田浩和那个工人走去。
我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只见田浩反应极快,他一把推开那个工人,大喊:“跑!”同时自己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冲去。
“站住!”黑衣人中有人喊道。
场面一片混乱。工人朝小区后门狂奔,田浩则冲向老房子旁边的围墙。一个黑衣人掏出了什么东西——是枪!我捂住嘴,差点尖叫出声。
田浩身手矫健地翻过围墙,消失在另一侧。几个黑衣人追了过去,另外两个则去追那个工人。不到一分钟,空地上只剩下我一个人,躲在树后,浑身发抖。
我双腿发软,背靠着树干滑坐在地上。刚才的一幕在我脑海中反复播放:田浩推开工人时的果断,他翻越围墙时的敏捷,还有那个黑衣人手中的枪。这一切真实得可怕,不像电影,不像梦。
我的弟弟,那个两年前还会因为打碎花瓶而向我求助的男孩,现在正在被持枪的人追捕。
我不知道在树下坐了多久,直到手机铃声把我拉回现实。是田浩打来的。
我颤抖着接起电话,却发不出声音。
“姐,”田浩的声音急促但克制,“你看到了,对吗?”
“你。。。你没事吧?”我终于挤出一句话。
“我没事。听着,我现在不能多说。离开那里,马上。回家,正常上班,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等我联系你。”
“田浩,到底。。。”
“照我说的做!”他的声音严厉起来,那是从未有过的语气,“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爸妈的安全。姐,相信我,按我说的做。”
电话挂断了。我呆坐了几秒,然后挣扎着站起来,腿还在发软。我踉跄着走向我的车,尽量不跑,尽管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让我快点离开。
回家的路上,我的大脑一片混乱。田浩在做什么?那些黑衣人是谁?警察?还是别的什么?那个工人又是谁?他们交接的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海中盘旋,却没有答案。我知道的只有一件事:我的弟弟卷入了一件危险的事情,而我对此无能为力。
接下来两天,田浩音讯全无。他没有回酒店,手机也关机了。父母打电话问我田浩去哪里了,我只能撒谎说他去见战友了。这个谎言脆弱得不堪一击,但父母相信了,或者说,他们选择相信。
第三天晚上,我加班到很晚。办公室的同事都走了,只有我还在处理一份怎么也做不完的报告。其实我只是不想回家,不想面对父母询问的眼神,不想在安静的房间里独自胡思乱想。
窗外,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海。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座熟悉的城市,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陌生和孤独。我的弟弟在哪里?他安全吗?他还会回来吗?
手机突然震动,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接起来,心跳加速。
“姐,是我。”田浩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
“你在哪里?你还好吗?”我一连串地问。
“我还好。听着,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很重要的是,也很危险。你可以拒绝,我不会怪你。”
“什么忙?”我的声音在颤抖。
“明天下午三点,去城南的旧货市场,第三排第七个摊位,找一个叫老陈的人。他会给你一个包裹,你把它带到城西的西山公园,放在山顶凉亭的垃圾桶里。然后立刻离开,不要回头,不要逗留,直接回家。”
“那是什么东西?田浩,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不能在电话里说。姐,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做完这件事,一切都会结束,我保证。”
“结束?什么结束?你会有危险吗?爸妈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
“如果。。。如果我回不来了,替我照顾爸妈。告诉他们,他们的儿子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从来没有。”
“田浩!”我叫道,但电话已经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浑身冰冷。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可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
那个夜晚,我没有回家。我开车在城里漫无目的地转,从城南到城北,从城东到城西。我想起了田浩小时候的样子,想起他穿着我的花裙子在屋里转圈,想起他第一次骑自行车摔得膝盖流血却强忍眼泪,想起他拿到入伍通知书时眼中的光彩。
他是我的弟弟,我从小保护到大的弟弟。现在他需要我的帮助,即使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即使这可能让我陷入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