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叹了一口气,知道越安慰越伤心,说不定自己也会哭起来,她已经有眼泪了,因为自己的叔叔也被囚禁着,她也想回家。
“后来怎样呢?”沙沙小声说。
“现在回忆起来,”艾伦说;“我们是降落在南美洲的雨林边上,我们起先不愿走出救生艇,按地球的日子,足足有一个月,我们蜷缩在救生艇里,最后心想,早晚得出去,早晚要碰到这个星球的智慧生物,那就出去吧,希望他们能好心地帮助我们。我们走出救生艇,让这艘倒霉的救生艇自己隐蔽好,这是我们回三角座星系的唯一希望,我们在那段日子里摸索到了这艘飞艇的许多功能。
“我们到外面后才发现,已是傍晚,一边是雨林,一边是渐渐远去的荒漠,雨林里树木茂盛,黑黝黝的,不知里面有什么东西,我们不敢进去,而荒漠无边无际,不知伸向什么地方,星星在上面闪烁,我们非常害怕,但觉得气候温暖,空气新鲜,我们稍稍放了心,觉得荒漠里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想了一会儿,认准一颗星,一直往前走,终能找到智慧生物,愿父母保佑我们。
“大概走了三天三夜,在第四天傍晚,我们在荒漠中看见一群人,排着一溜队往前走,我们兴奋得大喊大叫,朝他们奔去,待我们奔到他们近旁,他们诧异地停住脚步,接着惊恐地望着我们,想想也是,在这么个荒芜人烟的荒漠里,又是在傍晚,看到两个小孩突然出现,他们当然害怕,还以为是鬼魂呢,好一会儿,他们才不害怕,与我们交流,可我们双方的话大家都听不懂,那两个看似领头的人商量了一下,做手势让我们跟着走。
“我们跟着队伍,这样大概走到半夜,我们上了一辆卡车,天亮前,到了海边的一个港口,装入集装箱,被吊上船,不知往哪儿开,晚上又到了另一个港口,又被吊上卡车,一路上,我们都在集装箱里,连门都没开过,里面又黑又暗,气味难闻死了,可我们很快学会了他们的语言。
“现在回忆起来,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国家,也不知怎么被一对父母抱走的,我们在那儿生活了两年,那对夫妇都喝酒,说的又是另一种语言,当我们能用他们的语言交流时,我们告知了我们的来历,他们吓得脸色煞白,第二天就来了一群人把我们抱走,关在一座高大建筑物的地下室里,这里都是穿白大褂的人,说的又是一种语言,他们用各种仪器,各种射线,对我们拍照,扫描,让我们吃各种各样东西,最后把我们分别浸在两个装满液体的玻璃瓶子里,让我们隔空对视,我们不知在瓶子里待了多少时间,我和姐姐就这样天天对视着,看着各种各样仪器,一边痛苦着,一边害怕着,我觉得他们就是要让我们在这样的瓶子里生活,研究我们的生长发育。”
说着他有点哽咽,然后擦了擦眼泪说:
“一天夜里,我们终于从玻璃瓶子里逃了出来,藏在一辆卸完货的卡车里,卡车开走后,我们不知它要开往哪里,到了天亮,司机发现了我们,把我们卖了,于是我们成了玩物,直到猎狗星人发现我们,把我们弄了出来,为了看上去合法,他们帮我们弄了各种文件和护照,寄养在他们指定的家庭,一边供他们消遣玩乐,一边让我们像正常家庭的小孩一样上学,我们忍着痛苦,拼命学习,想将来长大了可修复我们的救生艇,以便回到的家乡——三角座星系,可人类的知识根本无法修复我们的救生艇,我们绝望了,现在姐姐被玩成了这样,而我靠打黑拳维生。”
说着,他拿着手里的咖啡杯,转着圈。
赛琳娜垂着头不语。
沙沙却听得目瞪口呆,简直是手脚都不会动了,没想到这两个外星人是如此遭遇,和自己天壤之别,自己的叔叔会不会也被沙可青浸在瓶子里呢,还不好说,心酸之余想了想说:
“艾伦,猎狗星人知道你们是三角座星系来的人吗?”
艾伦摇了摇头说:
“不知道,自从我们对那对夫妇说过后,再也没胆子跟任何人说了。”
“那么猎狗星人是怎么发现你们的呢?”
“他们觉得我们体能异常,很有乐趣。”
“是这样啊,”沙沙暂时停顿了一下说;“我刚才用意念移动咖啡杯,你们一点也不惊讶,想必你们也会。”
“是的,”赛琳娜说。
“那,你们为什么不靠这个养生呢?”
“万万不可,”艾伦惊恐地说;“那些把我们当试验品的人,一直在追查我们,一旦发现我们在这个星球上,那我们往哪儿逃?猎狗星人也会追我们!”
“原来是这样,那你刚才跟“坦克”打,也是在隐藏这种能力,不把他一下子打倒。”
“万万不可把他一下子打倒,”艾伦紧张地说;“你千万不能说出去,你也不懂这种地下格斗,这种格斗要打得惊险,刺激,曲折,要让观众兴奋尖叫,疯狂,喘不过气来,甚至厥倒,这样才有观赏性,观众才会源源不断来,拼命下注,要是你一拳把人打倒了,结束了,谁来看呢,你也就失去了观众,挣不到钱了,赌头会很不高兴的,所以我每次都让人打得很惨,然后再绝处逢生地赢他。”
“原来是这样,”沙沙苦笑了一下,心想,这打拳的,还有这么多小九九,然后说;“你今天一场就赢了二十万美元,按理说,你应该很有钱了,可为什么还住得这么破破烂烂,穷困潦倒呢?”
唉--
艾伦叹了一口气说:
“安东妮亚,你没受过我们这种人的苦难,也不了解生活有多难,像我们这样在底层生活的人露出富来,会引来警察和税务员,以及各种猜忌,妒忌,我们这样的人,过得穷困潦倒才是正常的。”
“是这样啊,”沙沙有点深思地说,“我真没想到会这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