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并非十分光彩的事,但却是它们这些人,人尽皆知的事。
会场之中,仍是一片沉寂。
玻璃命人将所有涉事之人直接拖下去绞杀,连审也不必审了,而眼下,血迹斑斑的会场,遍地的尸首已被处置了干净,只剩夏无归与玻璃主仆二人。
夏无归仍保持着支着额角的姿态,却并无方才那般怒意滔天,而是沉静地可怕。半响,他才缓声道,“玻璃,王后走了。”
这般快的转变,只让玻璃心口一窒,想起了当年安潇湘出走时,皇也是这个状态,但不同的是,当年的皇无一日放弃过寻找王后,而此时的皇,却低下了高傲尊贵的头颅,告诉世人,他接受了这个事实,他,败了。
玻璃并无言语,只是静静地、面无表情地伫立着,听着那至高无上的帝王,仿若喃喃自语一般的沉吟,时而又骤起了语调,却不论如何去听都显得十分悲伤,“安潇湘记起来了,她抛下了孤与墨儿,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不要孤了。”
空气中的窒息感又浓了些,却带了些黯然失色,仿若王者的哀鸣一般,让天空骤暗,百鸟飞绝,而玻璃只瞧见,素来身上滴水不漏的帝王身上,展露出了正在淌血的伤口,血肉模糊。
人们都以为,安潇湘留在夏无归身边,是因为她需要夏无归,需要他的庇护,不受那些对她恨之入骨的百姓的迫害,但安潇湘却证明了,没有他,她自己也能过得很好,甚至比有他时过得更好,处理的一切都干脆利落,甚至大多时候的不开心,都是他夏无归造成的。
安潇湘的苏醒,也将她的容貌焕然一新,而如今的一切如旧。。。
夏无归静静地呢喃着,低沉的声线毫无半分情绪,“她记起来了,为了逃离孤,才装作不记得,她定是与那个小白脸一起走了,它们私奔了,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安潇湘近些时日乖觉温顺地反常,实在是她总背着夏无归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她愧疚心虚之下,才加倍地对夏无归与夏墨好。
她如今对夏无归,全然出于道义,挂着名头上的夫妻,又曾经育有儿女,她尽着妻子的本分,他占着丈夫的名分,只要肉体上不出轨,实在算不上大问题。
但如今的情势却越发偏离轨道,超出了安潇湘的想象范围,全然在意料之外,但她仔细琢磨着错的的确是她,但她属于被动被迫的,而且两眼一黑直接瞎了,应该。。。还是她的错。
安潇湘再一次醒来,依旧是眼前一片黑暗,全身上下却剧痛不已。她摸索着身下的被褥,慢慢支起身,顿然扯痛了身下的伤口,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虽冷汗直流,难忍撕裂一般的疼痛,但又感觉到那处的冰凉感,可见已是涂抹了药,而安潇湘又忆起昏迷前的情景,不由脸色一红,又骤然转青。
此时她衣衫完好,也不清楚这是在何处,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此时又是白天还是黑日。此时她才真切地体会到,橙子的感受,这么多年,她是如何过来的?
衣衫已然穿戴齐整,再摸那被褥的质感。。。似乎已不在方才那个地方了,芷榻上的被褥是极好的滑蚕丝,而此时她手中的被褥则是云锦,属最为寻常的布帛。
榻木也并非沉木的质感,而是寻常的实木,却伪造成沉木的味道,不似沉木那般好闻,而是透着厚重的熏香味,一股被香盏生生腌入味的模样,让人不由眉头一皱。
讲真,安潇湘待在夏宫中别的没学会,就是这识宝瞧人的本事长了些,才好让她晓得如今的情景,就怕两眼一瞎,连一步都走不出去。
四面静悄悄的,却仍是有些细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安潇湘忍着身体的不适,慢慢地摸索下榻,却并未寻到鞋子,只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她又摸了摸身上,想看芷有没有收走她傍身的银子,却摸到了吊坠于她腰间的两块硬物,熟悉的触感,让她顿然松了口气。
还好,芷也算有良心,没骗财骗色。虽说同他睡一觉实为难堪,但却换回了属于她的物什,她筹谋了大半年就为了这两方赤玉。
但她,在哪?
安潇湘仍提着半口气,踩着赤足,朝那发生源地而去,摸到了一条缝隙,便轻轻地推开了,她摸索着木质的墙沿,慢慢朝外走去。
旋即,原本热烈的声音,顿然失了声色。
“有人吗?”安潇湘并没有戴面具,但她打赌,若她还在懿城,那么便不会有百姓不认识她。她说着,又往前了一步,“这是在哪?”
安潇湘听到了,椅子相继拉扯的嘎吱响声,却无一例外比方才更静了些。她摸着疑似扶手的物什,慢慢走下层层阶梯,也终于有人过来扶了安潇湘一把,那声音小心翼翼而热情,“黑衣大人,小心台阶。”
见状,那瞧店的掌柜也不敢闲着,赶忙上前附和道,“黑衣大人,何时竟光临了我等的小店,实在有失远迎啊!”
听他这话,似乎此处是一间客栈,而送她来的人,也并未告诉众人她的身份,想必是想借此机会。。。让她看看在没有护卫傍身之时,她能如何应对寻常百姓?
不论她装与不装,此时她也没法遮掩她瞎了的事实,于是她很坦诚地道,“抱歉,来得匆忙,忘了给掌柜的说一声,改日定亲自登门,请掌柜的饮上一盏茶。”
“黑衣大人说哪儿的话,实在是小的招待不周。”那掌柜仍是客客气气的,对安潇湘毕恭毕敬。
整个客栈静悄悄的,仅有那店家说话的声音,但安潇湘却明白此处站满了人,只是对她的态度不明确。她也着实不想听客套话,又重复了一句,“这是哪?”
“这是。。。”话至嘴边,那人又忽然顿了言语,原本搀着她的手也犹豫着松开了,让安潇湘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却强作镇定。
“哟,这不是黑衣大人吗?”一道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并且带着一阵脚步声,慢慢朝她走近。
这声音熟悉,却让安潇湘的头脑停顿了片刻,想不起此人是谁。她静静地伫立着,故作镇定自若,“是,你是哪位?”
安潇湘从始至终目色空洞地看着前方,蓝眸中半分光亮也无,让人不由往瞎的方向想,而那人也犹豫了一下。
换做平常,即便安潇湘没落,众人也不敢对她怎么样,毕竟她没落一时,随时有可能带人抄家伙回来算账。虽说她明里暗里做了许多善事,却扎扎实实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说带人来闹,那便真的会来,望月楼砸场子那一遭便是最好的证明。
“黑衣大人贵人多忘事。。。”见安潇湘如此反应,那人似乎迟疑了一下,随即安潇湘感觉有两道风迎面扇来,随即响起一阵轰然大笑,“她瞎了?妖女瞎了!”
“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