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府的时候,那小太监小康子就说过,刘喜的厨艺了得,神都四大名楼的厨子都不及。
今晚魏长乐难得在府里设小宴,刘喜为了有所表现,亲自下厨,备下了一桌拿手好菜。
酒壶里盛着陈年佳酿,酒香醇厚,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魏长乐屏退下人,亭中只余三人对饮。
窦冲却是坐了主位,身着墨绿锦袍,腰悬玉带,气势张扬。
王桧和魏长乐一左一右。
“三弟,这顿酒你幸好请了,否则这道坎我过不去!”窦冲佯装不悦,声若洪钟,打破了亭中的宁静。
他看向王桧,故意不快道:“上次在潇湘馆,明明说好是他做东,中途他竟溜了。我与赵婆准等了一夜,以为他会回来结账,谁知这小子一去不返!别的先不提,自罚三杯!”
魏长乐含笑举杯,眉眼间皆是温润:“大哥,这酒确该罚。但我哪比得上你,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名将,饮酒如饮水。我先自罚一杯,权当赔罪!”
窦冲虽未真正经历过尸山血海,但这话当着王桧的面说出,让他颇为受用。
他哈哈笑道:“三弟,听说那晚你是跑去瞧死人了?”
“碰巧遇上了京兆府诛杀凶犯。”魏长乐心知窦冲身为太后亲侄,消息自然灵通。
“凶犯?”窦冲不屑嗤笑,“狗屁的凶犯!”
他环视二人,压低声音,“连死者身份都未查明,行凶动机一概不知,这就能揪出真凶?说什么巧遇行凶,哄三岁孩童呢?若真有这等运气,他周兴还能只是个参军事?”
魏长乐暗忖这位便宜大哥倒也不笨,一语中的。
连窦冲都看得明白,宫中朝中自然也都心知肚明。
王桧似笑非笑,欲言又止。
他目光在魏长乐和窦冲之间流转,终究没有开口。
“不提他了。”窦冲挥了挥手,仿佛要驱散这晦气的话题。
他端起酒杯,晃了晃酒盏,叹道:“可惜,这不是‘美人醉’,否则今夜定要一醉方休!”
“美人醉?”王桧诧异抬头,“大将军,那是何物?”
窦冲反问:“你没听过?”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想起了什么美妙的事,“甜水集潇湘馆最好的酒。上次与三弟去时,红姑娘奉上的便是此酒。”
他咂了咂嘴,回味无穷,“初尝时不觉得有何特别,可这几日连梦里都想再饮两口。三弟,难道你没这般念想?”
“倒真没有。”魏长乐奇道,眉头微挑,“大哥你出身贵胄,什么佳酿没尝过?府上比‘美人醉’好的美酒定然不少,为何独独对它念念不忘?”
“我也说不清,就是馋这一口。”窦冲咂咂嘴,眼神有些迷离,“那种地方,我也不好常去。前日派人找过红姑娘,想买几坛,多少银钱都不计较。可她却说这两日缺货,一直无人送货。问起来源,她又含糊其辞。”
他摇摇头,有些懊恼,“奶奶的,只能忍着。若知道货源在哪儿,我干脆把那酿酒的作坊都买下来!”
王桧一脸稀奇:“我却从未听说过什么‘美人醉’。潇湘馆我也常去,从未有人给我上过此酒。大将军,莫不是记错了名字?”
“绝不可能。”窦冲摆手,语气笃定,“三弟,你作证,我是否记错了?”
魏长乐点头,神色坦然:“确是‘美人醉’。只是当晚饮后,只觉入喉清冽,并无太特别之处。若非大哥今日提起,我都快忘了这酒。”
“所以说你还不是真正的好酒之人。”窦冲大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盯着空杯,“你这酒也不差,但总觉差些劲头。饮过‘美人醉’后,别的酒都显得寡淡了。说来奇怪,那酒后劲绵长,第二日醒来,竟觉神清气爽,仿佛……仿佛年轻了几岁。”
王桧眼中精光一闪,随即笑道:“大将军,此事交给我。我对潇湘馆熟得很,回头亲自去问明‘美人醉’的来源。届时给您送一车到府上。”
“哈哈哈,那便有劳了!”窦冲大喜,举杯敬王桧。
一杯酒下肚,他才环顾四周,仿佛憋着秘密不吐不快,低声道:“不瞒你们,我近日有桩大喜事,到时少不得摆宴。若在那之前能得些‘美人醉’,宴上拿出来,可是大大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