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苏以明却按兵不动,不愿意如安弘石老师预想的出招,而是从右边反夹过来,反而要威胁这颗‘要威胁挂角黑子’的白子!”
“白子无非是继续围攻挂角黑子,又或者逃出低夹的白子,结果白子也都没有选择,而是立下,扎实的守死了角,静观黑棋动向,反将了黑棋一军!”
吴芷萱有些惊叹,仅仅十手棋而已,双方每一手都有算计,双方都不按套路出牌,都不愿意跟着对手的脚步走,行云流水,因变而变,这才像是一个真正的棋手。
他们往往能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跳出棋局,是真正的下棋的棋手。
像他们下棋,往往就没有这么灵活,多少还有些教科书的死板,反而是被困在棋书里的棋手。
就拿这个盘面来说,之前被黑棋反夹,他们不会立下,甚至恐怕想都不会往立下的方向去想,而是继续围攻挂角黑子或者逃出白棋。
这两种下法,当然也不差,甚至可以说相当规范合理,说不定比立下还好一些,但也就是因为太规矩了,往往缺乏了灵性。
可以说,前面这十手棋,双方就已经在你来我往的过招和博弈了,而大多数中低段职业棋手,这个时候还在按谱一板一眼的下棋。
世界赛的棋局看的越多,她就越能见微知著的感受到,她和这些顶尖棋手的差距,并不一定是复杂中盘的力量差距,还在于这种灵活制定战略的手段。
他们并不是完全按照棋谱或者定式去下,而是对手想怎么做,我就破坏他的部署,对手想要我怎么下,我偏偏不这么下。
当然,对于这些棋手而言,棋谱和定式并不重要,因为布局和定式,本就是他们在这个勾心斗角的交手过程中创造出来的。
“我还需要更加努力才行!”
感觉到这么大的差距,吴芷萱稍微有些失落,但她毕竟是个乐天派,很快就握了握小拳头,重新振作,再度望向棋盘,为苏以明担忧了起来。
因为苏以明已经在这个盘面,思考了一分多钟了,竟然还没有落子。
在布局阶段就开始长考,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苏以明第十一手就在长考了,看起来,安弘石老师这一手立下,打了苏以明一个措手不及啊?”
一名留着长发的朝韩棋手看向紧皱眉头的一众中国棋手,不禁扬眉吐气,笑道:“估计苏以明确实鏖战太久,有些累了。”
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意,不过俞邵春风得意的拿到胜者组冠军,而看到两名朝韩棋手双双掉入败者组,心中多少还是憋屈的,这是人之常情。
所以,看到苏以明在仅仅十一手就被安弘石逼的陷入了长考,顿时有些扬眉吐气之感。
不过,虽然一众中国棋手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但看到长发青年有些得意洋洋的样子,还是有些不忿。
“哼,乾坤未定呢!”
吴芷萱向来是所有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的,气鼓鼓的双手抱胸,说道:“布局阶段长考也很正常啊,苏以明肯定是在想绝招!必杀技!”
“是吗?”
长发青年冲着吴芷萱挑了挑眉,显然是有些不置可否,顿时把吴芷萱气的牙痒痒。
徐子衿瞥了一眼长发青年,很快便收回目光,再度望向棋盘,随后不由微微颦眉。
安弘石这一手立下,以静制动,确实很出乎意料,因为双方此前几手棋,一上来就摆出了针锋相对的架势,双方剑拔弩张,随时可能爆发恶战。
结果安弘石突然剑锋一转,以静制动,让人瞠目,也很能体现安弘石的棋风,灵活多变,上一秒似乎要跟你打生打死,下一秒就不动如山,让人颇为难受。
黑棋这个时候,最想下的应该是飞出,白棋可以贴棋迎战,由于左下角的白棋再立下之后相当坚实,战斗起来黑棋不一定有优势。
当然,说是黑棋这里挑起战斗是劣势,那也有点过分了,不过这里厮杀战局不明朗是一定的,而且白棋俨然等待黑棋挑起争端的架势,苏以明一定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进入战斗。
“确实很难应。”
徐子衿心里默默想着:“不知道苏以明会怎么下。”
突然,徐子衿想到了什么,看向身旁的俞邵,问道:“俞邵,如果是你,你下一手怎么下?”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都愣了一下,这才终于反应过来——他们这里还有个胜者组冠军在呢!
因为之前几天,他们习惯了复盘室内就他们几个半吊子职业棋手在这里讨论了,以至于全然忘记了今天复盘室里俞邵在。
就连原本注意力都在荒木野和姜汉恩那盘棋的日本棋手,都从棋局上挪开目光,看了一眼苏以明和安弘石这盘棋。
对形势有了个大概判断后,他们也看向俞邵,等待俞邵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