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声盛大的铜锣击响,谷底不知不觉已经变浓的雾瞬间被激荡的一片混乱,连带着村民们举着的火把也一瞬间的跃动,明明灭灭,好似随时都会熄灭。
所有人都被那声巨响所吸引,向那用简易木板搭建的高台看了过去。
那高台前,被架起的篝火熊熊燃烧,丝毫未受到浓雾的影响,其散发的火光在雾的晕染下扩大了光晕,朦胧又盛大,好似雾海之上的灯塔,为某种存在昭示着坐标。
倏地,那火焰一动,后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红底白边的无袖法衣的人,他面带红色凶恶傩面,头戴插有野鸡羽的头冠,双手握牛角呈举天状,矗立在火堆之后。
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出现在火堆之后的,但在面对那张面具的时候,所有目睹的人都下意识一惊。
有的人没能止住,下意识惊呼出声,那声音顿时引得面带傩面的人微微侧头,隐藏在面具孔洞下的眼眸瞬间穿透了火光,投去了视线。
对上视线的那人瞬间屏息,连带着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动都不敢再动。
而带着面具的人这才收回了视线,他双手一松,牛角瞬间下落,没入了火堆之中,却不等彻底落入火堆底部的木柴之中,就被一道长鞭横扫过篝火之底,将还在燃烧的碎木抽得四散,精准落入了周边早起架起的火盆之中。
瞬间,六道火盆中只能算是勉强泛着红光的炭火燃起明火,将篝火周围也一同照亮,也彻底照亮了后方的高台。
“啪!”一声,有什么明亮的东西被长鞭卷着在半空中舞了一圈,最后深深扎入了高台之上悬挂着金色傩面的圆盘上,缠绕在圆盘上的流苏纸花被瞬间点燃,并向两侧的长绳蔓延而去,也同样照亮了那插入圆盘之中的是什么——赫然是之前被丢入火堆中,又被长鞭勾出的牛角!
那就像是一个信号,周围的村民开始敲起各色的鼓声和锣声。
而面戴傩面的人开始伴随着乐声跳起诡异的舞蹈,他的肢体舞动诡异又美丽,恍若间带着几分诡异的残影,让人背脊发毛,却又挪不开视线。
最后一声重鼓敲响,那人踩着舞步一个高跃加后翻,直接落在了高台之上,身形又随着锣声猛得一振,无袖短襟就突然变作宽袍长袄,赤红一片,披挂在了他身上。
头顶的绳子在这一刻被烧断,拉扯着的圆盘与金色傩面向下掉落,被下方的戴着傩面的人接个正着。
那人一手持着金色傩面,一手摸上了脸上红色傩面的边缘。
所有人都盯紧了他的脸,试图随着那丝缝隙看清楚他的面容。
但下一瞬,那人手臂一动,宽大的袖袍上下翻飞,遮挡住了他的面容,而当袖袍飘落,红色的傩面已然更换为了金色的笑脸傩面。
“咚!”
鼓声在这一刻莫名被放大,那人双手捏着红色傩面的两侧,双手高举。
“咚!”
他手腕用力,红色的傩面瞬间从中间裂成了两半,而一同裂开的,还有那高台之后的……浓雾!
浓白的雾在一瞬间像是被什么看不到的手拨开,随后是一张凭空探出的,似人非人的头颅。
它有着与人类相似的五官,脸上却没有人类柔软的皮肤,取而代之的厚重细密的铜灰色鳞片,并且它的头颅极大,几乎与那台上的人大小等同。
它微微垂首,那双昭示着血脉的黄金瞳扫视过山谷中的众人,张嘴发出了洪钟般的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