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来到那不勒斯,散兵出现没过多久,便被深渊的人盯上,但显然这次他的运气够好,没有重蹈过去的失误。
荧提醒道:“现在是那不勒斯,深渊的地盘,不是威尼斯。”
她一反之前的冷淡,像两个真正熟络的同伴一样,将手里的地图抛给散兵。
“不用这个,”散兵接到地图,却不去看,他将薄薄的册子用几根手指捏住,对她说,“去你想去的地方,”他说到这里,微妙地停顿一下,“我欠你一次完整的旅行。”
荧想起一年前,同样也是那不勒斯,同样是他们两个人,一场连绵不绝的雨打乱了他们的全部行程。
但分明在那不勒斯,这个季节,鲜少有雨才是常态。
反常的夏雨,如同他们反常的感情,打乱了黑手党的秩序,无论是深渊,亦或是国境彼端的愚人众,都做出同样的决断。
异常之物必须铲除。
荧说:“如果当时没下那场雨……”她不由自主冒出来的话停了下来。
荧想到,就算不是那场雨,也会是雪,甚至是狂风,总有什么会把她重新拉回空的身边,也总有什么,会将他们这段几乎是以纸包火的感情暴露在天光之下。
散兵抬眼看她,走出几步,又停下等她:“走吧,我们的时间不多,没空在这追忆那些事。”
荧笑了笑,她从他手里抽回地图,装进自己随身携带的提包里。包里有其他物件,她整理了一下,才将物品收拾妥帖。
“那就,去看日落吧,在那不勒斯海湾。”
第15章
白色大理石围成漫长的海岸线,落日余晖,白石晕染出一层轻薄的橙光。海浪袭来,岩石的白色基底浸在海水中,涂抹成黑色的样貌,海风一吹,水汽蒸发,又重新回归白色的本质。
两个人除去最开始的几句,便一直保持着沉默,不时散兵会看看她,不知道他想到什么,再收回目光。
荧望着远处海面蜿蜒低矮的山脉。海风拂面,她身上的衣裙同落日融为一体,披肩轻薄,在身后高扬。
散兵不说,她也不催,但她知道,散兵一定有话要同她讲。
她语气轻快:“我在那不勒斯这么久了,却一直都没有机会到这里看落日,现在倒是像个旅行者。”
“如果你是旅行者,那我在这里,姑且只能算是个流浪者。”
散兵接上这句,突然他想到什么,先是一愣,喃喃几个字在唇齿间低回:“一直都没有看过……?”
似乎有更多的话到了他嘴边,又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最后他只剩一声:
“别太累了,累倒了可没人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