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冠猛然扩张,枝叶如伞盖撑开,笼罩整个村落!
从此以后,每逢雷雨,村民不再听见低语,而是歌声,
那是工人们哼着旧时采煤调,在地下巡行护界。
而陈泽知道,真正的归途才刚刚开始。
某日清晨,他在母亲坟前发现了一件东西,一只锈迹斑斑的玻璃瓶,瓶底刻着“玉”字,
里面装着半截烧焦的族谱残页,上面写着几个名字:
陈泽(空白)
陈念(未生)
陈望(未生)
原来,“承嗣”不止于他一人。
数年后,春分祭祖。
一名少女背着画板走进山村,眉眼与王玉兰七分相似。
她站在醒根树下仰望良久,忽然取出一枚褪色银戒,轻轻戴在左手无名指。
“奇怪,我从没见过这棵树……可它好像认识我。”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踏入村子的那一刻,祠堂梁心的镇符亮了一下,
新种的小树开出第一朵花,洁白如雪,香气弥漫十里……
风拂过树梢,叶影婆娑,拼出一行新字:
“第四世,不必再牺牲。”
远处山坡上,陈泽抱着孩子静静伫立,目光温柔。
他知道,母亲的誓言完成了。
而这棵树的故事,才真正开始了它的春天!
春,不只是季节。
它是记忆的苏醒,是血脉的回响,是那些曾以命相护的灵魂,在时光尽头轻轻推来的门扉。
那株新树开出的第一朵槐花落地时,没有声音,却震彻山野。
花瓣触地的瞬间,整座山沟村的地脉微微起伏,如同沉睡已久的心跳,重新搏动。
而远方城市中,那棵从血墨地契里生长而出的孪生槐树,也在同一时刻停止了向山沟方向的延伸。
它的枝干缓缓垂下,叶片翻转,露出银白的背面,宛如月光下低语的唇。
随后,它不再生长,而是开始结果,不是寻常的槐荚,
而是一枚枚晶莹如泪滴的琥珀色果实,每一颗里面,都封存着一段模糊影像:
有矿工们在井下唱号子的笑声,
有王玉兰跪在树前焚香的身影,
还有陈德仁年轻时抱着婴儿、站在村口欲言又止的侧影……
人们说,谁若在子夜拾起一颗果,含入口中,便能梦见自己从未经历过的“前世”。
但没人敢尝尝直到那个背着画板的少女,她叫陈念,
虽不知自己为何姓陈,只记得梦里总有女人哼歌,指尖带着泥土的温热。
她走近城中那棵树,伸手摘下最小的一颗果,放入口中。
刹那间,她双目紧闭,身体轻颤。
她看见了母亲的葬礼,看见父亲一夜掘土,看见一枚银戒埋入根心;
她听见了那句誓言,
“若我先去,请留一线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