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翻开第一页,提笔写下第一个名字:
林望
左腕有青色树纹,养父母为沿海渔民林氏夫妇。
幼时常梦槐树遮天,画作百余幅皆为此景。
现持有水晶种子一枚,已融入血脉。
留言:书页夹叶,墨迹未干……“请替我看看那棵树。”
笔尖顿住,他又添了一句:
“此人非归来者,乃启程者;非继承者,乃开辟者。
他走的路,将成为后来者的地图。”
就在此刻,祠堂外传来钟声,并非来自钟楼,而是醒根树本身!
它的主干裂开一道细缝,露出内里镶嵌的一面古铜镜,镜面映出千里之外的画面:
林望正站在南枝槐前,撕下画纸,贴上空相框。
而地下空间亮起的瞬间,镜中景象骤然扩散……
无数城市角落浮现在镜面:
北方雪城,一名拾荒老人颤抖着抚摸报纸上“山沟村寻亲启事”的照片;
西南边陲,女教师在课堂展示学生画的一棵老槐树,全班竟有七人做过同样的梦;
海外侨居地,华侨老人临终前喃喃,“我记得……树下唱歌的女人……”
他们的手腕,在某一刻同时发热,淡青色纹路隐隐浮现,如沉眠的河床被春汛唤醒。
朱红妹冲进来,声音微颤,“醒了……他们都醒了!”
陈泽站起身,走向门口,望着漫山遍野新生的绿意,缓缓说道,
“陈德仁以为,埋掉历史就能掌控未来。
但他忘了,根,压根就不怕被深埋;而爱,更不怕被人遗忘。
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只要还有一片叶子愿意飘回故土,
春天,就会一次又一次地,敲响回家的门。”
他举起《归名录》,向天高声宣告,
“从今日起,山沟村不再闭门守根,我们开门迎归!
不论姓林姓张,不论血缘远近,只要你梦见那棵树,
只要你听见风中的呼唤,只要你心中尚存‘想回家’的念头……
我们老陈家,包括列祖列宗,时刻欢迎回来。”
话音落下,醒根树轰然抖动,万千槐花腾空而起,如雪如羽,随风飞向四面八方……
每一朵花,都是一封无声的信,送往那些仍在黑暗中寻找光的人手中。
而在这场花雨的尽头,风忽然静了一瞬。
紧接着,第一片槐花落地的刹那,大地轻颤,山沟村千年沉寂的泉眼,竟汩汩涌出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