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设计了一个程序——光荣进化协议。通过精确的神经手术和机械改造,逐步消除大脑中负责情感的部分,用纯粹的理性和逻辑替代。
过程是痛苦的。当他从手术台上下来时,世界变得不同了。色彩似乎更加单调,声音失去了共鸣,但他思维的清晰度前所未有。杰斯的背叛、工人们的死亡、所有的愧疚和愤怒——现在都只是数据点,是优化方案中的变量。
没有了情感的干扰,他的研究突飞猛进。他为祖安的居民提供机械义肢,净化空气和水源,设计高效的能源系统。但他不再关心他们的笑容或感谢,只关注功能性和效率。
灾难在一个星期三的下午降临。
祖安中层区的一家化工厂发生爆炸,致命的毒气迅速蔓延。维克托立即启动应急协议,但很快发现问题的严重性——毒气不仅致命,而且具有腐蚀性,正在破坏他设立的净化系统。
唯一的解决方案是使用强大的能量源一次性清除毒气。他想到了皮尔特沃夫的海克斯核心——他与杰斯共同设计的原型,能够产生巨大的净化能量。
没有犹豫,维克托直奔皮尔特沃夫。
杰斯正在重新设计海克斯核心的安全系统,当维克托闯入实验室时,他几乎认不出这位昔日的伙伴。维克托的身体现在大部分已被机械替代,行动间发出精确的齿轮声,唯一的有机眼中也没有丝毫情感。
“海克斯核心,杰斯。祖安需要它。”
“维克托。。。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进化。”维克托简洁地回答,“毒气正在扩散,每分钟都有更多人死亡。核心可以清除它。”
杰斯摇头,“没有适当控制,核心的能量会摧毁半个祖安!”
“计算显示风险可控。而且相比于确定的死亡,风险是可接受的。”
他们再次争论,但这次没有激情,没有愤怒——只有冰冷的逻辑与担忧的人性之间的碰撞。当维克托试图强行取走核心时,杰斯举起了墨丘利之锤。
战斗短暂而激烈。最终,维克托带着轻伤撤退,空手而归。
回到祖安,维克托启动了备用方案——将他所有的实验设备和私人能源连接起来,产生一次性的能量爆发。这能清除毒气,但会摧毁他多年的研究,并且很可能危及他自己的系统。
“老师,这不合理,”斯凯反对,“没有这些设备,我们将无法继续帮助祖安的人民。”
维克托的机械眼闪烁着,“保存生命的优先级高于研究。这是逻辑结论,不是情感决定。”
就在他准备启动系统时,杰斯赶到了。他通过追踪维克托的能量信号找到了实验室,看到的是令他震惊的一幕——维克托站在一个庞大的设备网络中央,周围是连接着各种机械部件的祖安居民,他们看起来像是被束缚在机器上。
杰斯不知道这些人是自愿接受改造的工人和病人,不知道维克托正准备牺牲自己的一切来拯救他们。在他眼中,只看到了一位疯狂的科学家将人类连接到机器上,准备进行某种可怕的实验。
“住手,维克托!”杰斯大喊,墨丘利之锤开始充能。
维克托转身,系统已经进入倒计时。“杰斯,离开。能量爆发即将发生。”
杰斯误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他以为“能量爆发”指的是某种攻击或危险的实验。
为了阻止他想象中的灾难,杰斯释放了墨丘利之锤的全部能量。
冲击波摧毁了实验室的核心部件,引发连锁爆炸。维克托被抛向空中,撞在远处的墙壁上。当他挣扎着抬起头时,看到的是他多年的研究化为火海,以及那些依赖他设备的病人因系统崩溃而痛苦地抽搐。
杰斯站在废墟中,终于看清了那些连接装置上的医疗标识和净化过滤器。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下了可怕的错误。
“维克托,我以为。。。”
维克托缓缓站起,他的一半机械面甲已经破碎,露出底下部分有机组织,但他的声音依然平静得可怕。
“你总是凭感觉行事,杰斯。而感觉,常常出错。”
他没有试图解释,没有指责,只是转身走向废墟深处,开始从残骸中抢救还能使用的设备。
杰斯站在原地,墨丘利之锤突然变得异常沉重。在火光中,两位曾经的友人背向而行,之间的距离已不再是理念的差异,而是理解的不可能。
而在他们之间,是无数依赖科技生存的普通人,他们的命运随着这次冲突,再次悬而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