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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花太岁一觉醒来,已经日高三竿。见老婆还在昏睡,忙把老婆推醒,自己也赶紧穿了衣服,走了下来。
开门时却见门闩没插,觉得有些异样。急忙走到前院,见几个家丁正在议论,说昨晚没关大门的事。花太岁更觉得蹊跷,忙跑到后堂屋,叫老婆看看少东西没有。两个人到各屋里瞅了瞅,没见有什么异样。又回到卧室,花太岁老婆最关心的是她的首饰盒,看到还在,也就放心了。对花太岁道:“没少什么东西。”花太岁仍不放心,道:“再仔细看看,我总觉得这屋里被人翻弄了。”
他老婆一面翻看着家什,一面嘟囔道:“两个大活人睡在屋内,贼人再大胆,敢来这里乱翻腾?”说着话,无意中提起了她的首饰盒,才大吃一惊道:“坏了,东西没有了。”花太岁也心中一颤,抢过盒子,打开一看,果然空空如也,两口子一时目瞪口呆。
停了半饷,花太岁如梦方醒,伸手去床头捞那个装银两的箱子,哪里还有银子?又转身到西屋里,看看那坛子里的铜钱却没动。骂道:“他娘的,专捡值钱的偷。这是哪里的毛贼,竟然偷到老子家里来?”
一时恼羞成怒,跑到前院骂起家丁来:“你们这些白吃饭的,叫你们看家护院,你们却敞开大门,让盗贼自由自在地偷。你们除了吃喝,还有个屁用?”
那个看门的被骂急了,哆哆嗦嗦道:“昨晚我确实插上了门。等院里人都睡了,我还专门看了看,门闩好好的呢。”花太岁问道:“那早上怎么会敞着门,谁发现敞着门?”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吱声。有个胆大的家丁问道:“怎么,院子里少东西了?”花太岁道:“还院子里呢?连我屋里都被偷了,值钱的东西全卷走了,你们都等着喝西北风去吧!”说罢转身回了后院。几个家丁这才感到事大,伸头缩脑地跟了过去。
花太岁回到卧室,见他老婆正抱着那个首饰盒子哭呢。他伸把夺过来,掀开盖对几位家丁道:“你们看看,这是我老婆的家业,值钱的东西都装这里,全没了。”又把那个盛银子的箱子拽了出来,也掀开道:“我多少年的心血都装在这箱子里,半个子也没了。你们说,谁这么大胆,竟然跑到我的卧室里来偷,这偷的不是钱,是老子的命呀!”
几个家丁面面相觑,心中暗道:“这个贼真不是一般的贼,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还专捡贵重的的偷。”花太岁看着几个家丁畏畏缩缩地样子,吼道:“我养你们是看家护院的,不能光白吃白喝;家里被人偷光了,你们竟毫无所知。快说说,怎么办?”
一个家丁试探道:“出了这么大的案子,得报官。”另一个附和道:“对,这可不是小偷小摸干的,这么高的院墙跳进来,竟敢偷到卧室里,床头上,说不定是飞天大盗!”
花太岁不耐烦地道:“报官、报官,报官是白报的?那不还得花银子。这主意还要你们出,我还不会报官?”急的他抓耳挠腮,在屋里乱窜。
这时,一个家丁忽然发现柜子角下有张纸条,拿起看时,见上面有字,却不认得,另一个识字的夺过来念道:“丢了东西别乱找,要找就去找石佬。”
花太岁听到后忙问道:“什么?”那家丁赶紧把纸条递给他,道:“这是箱子里放的一张纸条。”花太岁看了后问道:“噢,这贼人还敢留下姓名。什么‘石佬’,石佬是谁,还石龟孙呢?”
几个家丁想了想,其中一个道:“西面寄云山有座石仙庙,供奉的就是镇河石佬。”花太岁一愣,问道:“什么,难道是他?”那家丁道:“咱这里人不也传着一句话,说什么‘石头佬爷肯说话,头上落个大疤瘌’。说的的就是那个喜欢出风头的神仙。”花太岁不敢相信,迟疑道:“难道真是这个石佬,不可能吧?”家丁们谁也不敢吭声了。
花太岁心中怎能不堵,在屋内转来转去。暗想道:“难道是得罪这位石佬神仙了?”但是当着家丁的面,他哪肯认这一壶。还是强打精神道:“不可能。这肯定是贼人故弄玄虚,偷了东西,还转嫁给神仙,不行,不能上当。”
他对几个家丁道:“你们到附近打听打听,看看这两天有没有在这里‘踩点’的;还有集上的几个小蝥贼,给我一个一个的问,他们在道上也许能知道些消息?”几个家丁答应着去了。
花太岁岂能甘心,在屋内来回骂道:“他娘的,犯了灾星了,竟然偷到老子的头上。”看到老婆呆呆地坐在床边,骂道:“你这个不通世故的丧门星,幸亏我把用不着的银子藏了起来,要是依着你,都放柜子里,这一次就倾家荡产了!”想到这里,心象刀子扎了一样,又对着老婆子道:“不行,还是去报官。”
老婆子是个信神的人,忙拦住道:“慢着,我倒是听西山的亲友讲过,说这个石佬经常显灵,喜欢偷听人家说话,还肯替穷人办事。万一真是这位神仙弄得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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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太岁有些犹豫,道:“我倒是不相信,神仙会偷人家银子?”老婆子道:“神仙拿银子能算偷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想想,如果报了官,能查出来倒好,万一查不出来,他们就凭着这张纸条,往神仙身上一推,说你得罪了神仙,你有何话说?到时候银子花了,还得落个孬名声,这是失火挨板子——双晦气呀!”
花太岁睁大了眼睛,不服气道:“咦——照你这么说,白偷了?”老婆子劝道:“不是叫人查去了吗?你先消消气,别乱了方寸。常言说,‘财去人安乐’,着急有什么用?先叫他们查查看,能查出来最好,实在查不出来,不如------”
花太岁见老婆子说个半截话,着急问道:“不如什么,有屁快放呀?”老婆子道:“说出来你可别怪我?”花太岁道:“只要能出好主意,我怎么会怪你?”老婆子硬着头皮道:“常言说,‘离地三尺有神灵’,说不定你在哪儿得罪了这位神仙,不如你亲自到石佬庙去烧香磕头,许个愿,也许能消了灾!”
要是在平常,花太岁怎肯听老婆的?可现在确实乱了方寸,虽然没答应,但心里七上八下,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了。
一连两天,几个家丁没有找到一点线索。到了第三天,有一个家丁回来报:“听说枣花的爹被人接走了。”花太岁一愣,却又不耐烦地道:“我叫你去找偷银子的贼,怎么还有心思去问枣花爹的事?”那家丁道:“我觉得奇怪,枣花家穷的锅都揭不开了,哪来的马车把他给接走了?”花太岁吃了一惊,忙问道:“什么,马车把他接走了?”家丁道:“对。我就是疑惑,他家哪有钱雇马车?”
花太岁想了想,道:“这里面一定有文章。”那家丁道:“难道枣花家与这偷银子的贼有关系?”花太岁道:“不对呀,枣花爹躺床上一年多了;再说了,他本来就是个老实头,怎么能与盗贼挂上钩?”
那家丁提醒道:“难道是枣花?”花太岁道:“枣花,也不对,她不是出家当姑子了吗,哪能干这挡子事?”家丁茫然道:“那?”花太岁看着他道:“你再去查个明白,是哪里的车,接他去哪儿了,一定打听清楚。”家丁点头去了。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花太岁心中有说不出的味道。他最大的心病是枣花家的事,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又被人接走了,真是没有想到。
那个家丁很快回来,对花太岁道:“打听清楚了,他家邻居说,是枣花庙里主人施舍的钱,给枣花爹治病的,马车也是她们雇的,不知拉哪里给他治伤去了。”
花太岁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懵了,居然有人出钱给枣花爹治病,这不是诚心给自己作对吗?当着家丁的面,故意骂道:“你说这个枣花爹,可够不懂事的?虽然是给我花家盖房子受的伤,也怪不得我呀,哪个东家想让干活的人出事。出了事也不能都叫东家兜着呀?噢——那要是砸死了人,东家还得偿命不成?再说了,俺也没说不给他治伤,俺看着他家穷,只要他把女儿嫁过来,伤也有的治了,枣花福也有的享了。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真不识抬举,竟然睁着眼睛让女儿跑了,还跑到‘姑子庵’去,这不是朝我脸上打耳光吗,我凭什么还去给他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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