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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迹从队伍末尾走出,越过羽林军、陈礼钦、李玄、太子,目不斜视。众人目光伴随着他,慢慢走向灯火辉煌的仁寿宫。
鸿胪寺官员看着还在宫外候旨的太子、少詹士、羽林军指挥使,再看向陈迹的背影,目光中有疑惑,却只能无声的按捺下来。
仁寿宫前立着一块“孝悌碑”,碑文第一句: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陈迹目光从碑文上扫过,没心情再往下看去。
踏进宫门前。
门前身披蟒袍的中年人慢条斯理道:“陛下问什么你便答什么,莫要自作主张,不可欺君罔上。”
这位蟒袍太监气势轩昂,不像一位内臣,反倒像一位王爷。
内廷衙门只有两个人可以穿蟒袍,一位是掌印太监徐文和,人称内相,也称毒相;一位是秉笔太监吴秀,刚刚从内相手中分走了解烦卫的权,在陛下身边听差。
面前这位,应是吴秀了。
陈迹拱手道:“明白。”
他提起衣摆跨过高高门槛,只见殿中垂下的纱幔后,一人盘坐如龙。梁枋悬老君山道庭开过光的“五雷符”木牌,头顶藻井绘二十八星宿。脚下铺着苏州府御窑供来的青金砖,砖上雕刻北斗七星。
就在陈迹踏进仁寿宫的刹那间,他感受到一股宛如实质的帝王气运扑面压来,竟将他体内的五百五十盏炉火压制,犹如风中残烛。
不止炉火,连身体都变得沉重。
陈迹疑惑,二品大员可以免疫术法,而人间帝王则身上王朝气运更加浓郁,便是靠近二十步之内都会被压制一身修为?
下一刻,他丹田内为数不多的冰流疯狂席卷,觊觎着纱幔背后的人间帝王。这种感觉在他见到靖王时也曾有过,那是几乎按捺不住的本能渴望。
不止宁帝,还有这仁寿宫里的所有人。
左侧绣墩上坐着两位老人,第一位头戴金箔冠,徐阁老。
另一位手中捧着一支血犀笏,齐阁老。
右侧绣墩上也坐着两位老人,第一位腰束羊脂白玉革带,胡阁老。
另一位头发全白,腰束阳绿翡翠革带,陈阁老。
皆披红袍。
这座仁寿宫里几乎聚集着宁朝最有权势的人物,冰流仿佛在他体内声嘶力竭的呐喊,全杀了!
全杀了!
此时,徐阁老背后站着的张拙对陈迹眨了眨眼,陈迹回过神来,心绪也渐渐平静。
他一拜倒底:“草民陈迹,恭请圣躬万安。”
仁寿宫里安静下来,所有人目光交汇在陈迹背脊上,似乎要将他看穿。
不知过了多久,纱幔后面的宁帝缓缓道:“起来说话吧。”
陈迹直起身子,低头回道:“谢陛下。”
宁帝隔着纱幔不再开口,阁老们身后的各位部堂们屏气凝息。
最终,徐阁老慢悠悠问道:“陈迹,明明你也是护驾功臣,杀天策军逾百,胡钧羡却在奏折里对你只字不提,你二人可有私仇?”
陈迹不懂政治,并不知这问题背后藏着善意还是杀机。他原以为自己只是来走个过程,却没想到被单独召来“审问”。
此时,张拙见他不答,凝声道:“陈迹,阁老问话据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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