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远远便呵斥他们停下。
六子上前,不动声色的塞过一袋银子,低声道:“军爷辛苦,我们是从南边来的行商,有正经路引,想进城投亲。”
那守卫掂了掂袋子,脸色稍霁,带人皱着眉头打量他们这一行人。
尤其在看到他们个个以布巾蒙面时,眼神更加狐疑:“城里闹时疫,上头有令严查!身体有恙的一律不准进!”
“军爷您放心,我们一路走来都十分小心,并未沾染病症。”六子赔着笑,又递上了一袋银子,“您行个方便。”
守卫这才勉强点头,查了众人的路引,又见他们虽然风尘仆仆但眼神清亮,不似染病之人。
尤其是马车里坐的那位身着不凡,虽然面容憔悴,但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指不定真是哪个官员的家眷,再看手中的银子……
守卫挥挥手:“进去吧!城里也不太安生,自己小心点!”
“多谢官爷!”
马车进了城门,车内的祁夙冷笑连连。
还真是昏庸完蛋的狗屁王朝。
有时疫不严加防守,不采取一系列措施,反而……呵!
京城内虽不如城外那般如同炼狱,却也似有一片乌云笼罩在上空。
街面冷清,行人掩面匆匆而过,许多店铺都大门紧闭。
故地重游,还了路过之前住的宅子,早已换了另外一户人家,变化很大。
按理说祁夙应该别有一番心境,可他现在压根没有心思去想,更没空感怀。
他现在脑子里除了复仇就是城外那片凄惨的景象。
腐败的王朝。
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
若是皇帝贤明,他的家族怎么会在一夜之间被人灭亡,又怎么会毫无交代,害得他至今还要东躲西藏?
若是社会安定,崖州又为什么会有匪患?他的哥哥……也不会离开他了。
祁夙明白自己或许是在自己骗自己,可他宁愿相信祁遥是离开他,都不愿意相信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虽然早在之前他就做好了哥哥会随时离开他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这一切真的发生时,他还是没办法接受。
完全不能接受。
还是很恨哥哥呢,每天他都想下去找一找呢。
怎么办啊祁遥,想你想你想你恨你恨你恨死你了。
时间并没有抹平祁夙千疮百孔的心脏,反而让其越发扭曲。
那随身携带、刻着“夙”字的青玉印章被他整日摩挲,越发光滑润人,好似只有这样,哥哥仍在身边。
为什么独留他一个人在这恶臭冰冷的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