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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赵构起,历代帝王所列昭勋阁、太庙陪臣中,必有此忠烈良臣。
那黄口孺子,只是信口开河荒唐言,就能得此表字,何等荒唐!
但是,正是这种荒唐和不成体统,也让隆安帝看出了太上皇的震怒和决心。
还有,那黄口孺子今日正好出京,还是在太上皇两度表赞之下,不得不出京……
姑且当做是不得不出京吧,涉及到太上皇,任何可能都要往最严重之处想。
韩世忠也不得不出过京,却是因为他为忠武鄂王鸣不平后,辞官远去。
难道太上皇已经到了自比岳武穆的地步了?
不,他是自比徽钦二帝!
念及此,隆安帝愈发遍体生寒……
若太上皇自比宋徽宗,他就是宋高宗,可宋高宗还有一个当天子的哥哥宋钦宗啊……
隆安帝,如今也不是没有手足兄弟。
此事,根本无法往下细想!
他只能安慰自己,皇父传位五载,从无一旨出九华宫,显然是全权交位。
这等圣恩,千古难寻。
如今这般震怒,也只是为了谋一身后名罢了,绝不会做出自毁天家根基,动摇社稷的惊天大事来。
念及此,隆安帝打定主意,再忍三年……
眼前国事虽然依旧艰难,但总还能再坚持三年。
“韩卿,此事你莫要参与,自有荆朝云、罗荣、何振他们去操心。这次诏你回来,是想让韩卿担当大任。荆朝云他们都老了,一个个心里只有争权夺利,趁着还在位,为他们的门人,他们的徒子徒孙们占位置。你回来后,入军机,加东阁大学士,户部尚书衔。国库亏空太甚,如今虽四海无战事,可山东和西北都遭大旱,江南又多洪灾,需要赈济的地方何止一两地?国库里没有银子,朕睡觉都睡不踏实。这是一个得罪人的差使,除了韩卿,朕不知还能托付与谁!你敢不敢接此重任?”
隆安帝沉声问道。
国库存银是皇朝的命脉,没有银子,什么事都做不了。
按户部账上所记,存银至少在一千二百万两以上,可实际清点库房后,却发现连二百万两都不足。
其余的一千万两,都被京官借空了。
也难怪年年赤字,难怪发不出俸禄来,让他这个帝王脸面尽失。
追缴亏空,是一个累活苦活,甚至还是一个脏活。
若无一个威望极高的大臣坐镇,那反噬之力,怕会直接伤到天家……
韩彬能够立宦海三十载而不倒,除了自身极正外,官场智慧也是不缺的,自然明白隆安帝的算盘,可天子已经开口到这个地步,他怎么可能后退?(他本想念两句诗以表心意,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韩彬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旧官袍,躬身道:微臣食君之禄,岂有敢与不敢之说?”
隆安帝闻言大喜,笑道:“朕就知道,清正刚烈如半山公,必有当仁不让之勇!朕有此肱骨,何愁吏治不清?”顿了顿,又道:“此次爱卿轻车简从入京,朕早就为爱卿备好了宅子,就在西顺城街,头甲巷内,正合了爱卿当年一甲头名状元之美,距离户部极近。诶,爱卿不必推辞,赐大学士宅第,原是天子皇恩,不需外道。”
韩彬再三谢恩后,起身犹豫道:“陛下,那贾蔷之事……”
隆安帝摇头道:“不过一黄口孺子,所言虽惊人,却也没什么新意。管子曾于《侈靡篇》中便有此议,但此议针对的是天下富户,而不是天子。富者靡靡,贫者为之,此百姓之治生也。富者用的是他们自己的银子,多花销嚼用些自是好的,可天子用的是百姓的银子,岂能奢靡?”
韩彬躬身赞了声:“皇上圣明!”只顿了顿,又道:“可是,太上皇那边……”
隆安帝目光渐渐森幽,过了良久后方道:“我大燕以孝治天下,此事,无论如何朕说不出异议,爱卿也不能。此事,还是交给荆朝云、罗荣、何振,还有赵国公姜泽,卫国公郭兴他们去议罢。韩卿,朕都能忍,韩卿也万万要忍。切记,切记!!”
隆安帝所言五人,便为现如今的五位军机大臣。
以他之意,是想让这些人站在前面顶雷。
左右都是腐朽之辈,耗尽威望,对朝廷对天子而言,只有好事,没有损失。
只是,凡事又岂能尽如人意?
韩彬并不认为,这五位景初年间就掌臣子最大权利的老臣,会让他置身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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