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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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悟道太虚（第1页）

青光敛尽，星河垂落。

叶缺单膝跪在太虚剑池边缘，池水澄澈如初，倒映着他染血的衣袍与那双沉淀了万载沧桑的眼眸。掌心温润，那枚合二为一的羊脂白玉扳指静静躺着，细密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映照着归墟秘境从诞生到此刻的无数光影碎片——神女陨落时的悲恸，混沌初开时的咆哮，以及那千千万万个“叶缺”在各自时空里挣扎、追寻、沉沦的轨迹。

“原来如此……”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却带着穿透时空的平静。断魂剑轻鸣一声，自半空落入他另一只手中，剑身温润，再无半分戾气，曾经吞噬万灵的饕餮纹路，此刻竟透出一种洗尽铅华的古老道韵，仿佛沉眠的古兽终于寻回了本真。

他缓缓起身，目光投向远处悬浮的剑冢胚胎。那由无尽残剑凝聚而成的巨大核心，在七曜晶石化作的细雨中缓缓转动，每一次旋转，都引动周遭空间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远古巨兽的心跳。晶石细雨洒落之处，被先前激战摧残得支离破碎的剑池大地，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伤痕，枯死的剑意灵植抽出新芽，断折的残兵碎片上，也悄然凝结出微弱的灵光。

这便是归墟真正的力量吗？非是毁灭，而是流转与新生？叶缺心中明悟更深。他并非斩杀了过去的自己，而是以心为炉，以魂为引，熔炼了所有时空的“业”与“执”，将那些因恐惧迷失而生的分身，化作了此刻通达天道的一线清明。那些分身，本就是他在不同时间节点上，对“归墟之秘”的执念投影，是他道心缺失的具象。斩灭己身，斩的并非血肉之躯，而是那蒙蔽本心的层层迷障。

就在这时，剑冢胚胎的转动骤然加速！

嗡——！

一声前所未有的宏大剑鸣，自胚胎深处炸响，仿佛沉睡万古的太初之剑终于苏醒。七曜晶雨瞬间汇聚成七道璀璨光柱，如同七根天柱，轰然贯入胚胎之中！

刹那间，整个归墟秘境剧烈震动。天空不再是破碎的乱流，而是显化出浩瀚无垠的星海图景，无数星辰明灭，轨迹玄奥。剑冢胚胎在光柱的灌注下，形态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混沌的剑之坟冢，而是缓缓收缩、凝聚，最终化作一柄古朴无华的巨剑虚影！剑身非金非玉，其上铭刻着日月星辰、山川河岳的古老符文，散发着包容万物、承载天地的浩瀚气息。

“太虚……”叶缺脱口而出，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悸动。这并非他当年那柄本命神兵“太虚”，而是归墟秘境本源意志所化的——“太虚道剑”！是镇压混沌、维系时空平衡的终极具现！

就在巨剑虚影成型的刹那，叶缺手中的断魂剑与他心口的玉扳指同时嗡鸣。断魂剑上饕餮纹路光芒流转，竟主动脱离叶缺之手，化作一道幽蓝流光，如倦鸟归林般投向那巨大的太虚道剑虚影，完美地融入其剑格之中，仿佛它本就是道剑缺失的一部分！而那枚玉扳指，则化作一道温润白光，没入道剑的剑柄核心，如同点睛之笔。

轰隆！

太虚道剑虚影彻底凝实，一股无法形容的伟力弥漫开来。剑池之水冲天而起，化作环绕道剑的晶莹水龙。破碎的时空乱流被无形的力量抚平、理顺。归墟秘境中弥漫了千万年的衰败与死寂气息，被一股磅礴浩瀚的生机所取代。无数在秘境中飘荡的残魂执念，在道剑光辉的照耀下，仿佛得到了解脱，化作点点荧光，融入虚空。

叶缺立于这天地剧变的核心，衣袂翻飞。他感受到自身神魂与那柄太虚道剑产生了玄妙的联系。并非主从，而是共鸣。他即是归墟的一部分，归墟亦是他道途的延伸。那些融入他体内的分身记忆与力量，此刻不再是负担，而是化作了理解这方天地法则的基石。

“斩尽己身，窥见天道裂隙……”他回味着千年前的预言，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又释然的笑意。所谓“裂隙”，并非毁灭的破口，而是圆满循环中那一点“变”的契机，是破而后立、死而复生的玄关所在。他以自身为祭，斩断的是蒙昧与偏执的锁链，最终窥见的，是归墟本身生生不息、流转不休的“天道”——混沌与秩序相生，毁灭与新生共存。

他抬手，无需召唤，那柄悬浮于空的太虚道剑虚影微微震颤，一道温和却蕴含无上意志的剑意拂过他的身体。他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连同神魂深处的疲惫与隐痛，都在剑意拂过时悄然愈合、抚平。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与通透感，自他四肢百骸中升起。这力量并非源于毁灭与掠夺，而是源于对这片天地的理解与守护的意志。

叶缺的目光投向归墟深处，那片曾经是七曜晶石崩塌核心的区域。此刻，那里不再是毁灭的黑洞，而是一个缓缓旋转、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漩涡，如同归墟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吞吐着纯净的时空本源之力。他知道，那里将是归墟新的起点，也是他道途的下一站。

他向前踏出一步，脚下涟漪荡漾，仿佛踏在时光长河之上。身后，太虚道剑的虚影渐渐隐去，化作一道无形的意志，融入整个归墟秘境，成为维系这片天地新秩序的根基。断魂剑的幽蓝灵光在道剑核心处若隐若现，如同忠诚的守护之灵。

而在那不知名的时空溪畔，浣纱少女腕间的银镯，其上的微光似乎明亮了一瞬，倒映在清澈溪水中，隐约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头戴玉冠、手持长剑的身影，随即又消散无形，只余下潺潺水声。

叶缺没有回头，身影融入归墟深处新生的白光漩涡之中。前路或许仍有荆棘，但此刻的他，道心澄澈，手中无剑，心中却已握住了整个归墟的道。他的身影消失的刹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仿佛自亘古传来，又似源自那柄无形的太虚道剑，回荡在焕然一新的归墟天地间：

“道归太虚，吾道……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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