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南强压心中惊骇,上前一步,脸上堆起惯常的、带着几分讨好和小心翼翼的笑容,拱手道:“这位将军,小老儿林向南,乃是往来乾楚的绸缎商人,这是通关路引和货单。车队从淄州城来,正要前往玉京交货。都是些寻常绸缎布匹,并无违禁之物。”
说着,示意账房先生将文书递上。
一名缇骑上前接过文书,粗略翻看后,对吕清月点了点头,表示文书表面无误。
吕清月却看都未看那文书一眼,她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商队护卫们,扫过几辆帘幕低垂的马车,最后落在林向南那略显紧绷的脸上。
“商人?”吕清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本官看你们,倒不像是普通商人。
护卫精悍,队形暗合军阵,反应迅速……说,车上到底装的什么?打开查验!”
她玉手一挥,指向那辆马车。
林向南心头一紧,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为难和坚决:“将军明鉴,确实是绸缎。
只是……这批货是玉京‘珍珑绸缎庄’定制的极品云锦,价值千金,用特殊药水浸泡封存,见风见光则色泽受损,功亏一篑。
东家再三交代,沿途万万不可打开。还请将军通融,小老儿愿以性命担保,绝无违禁之物!”
那马车里确实有掩人耳目的顶级绸缎。阿才现在虽然已经躲进了一口箱子里,但是一旦打开查验打开,阿才的身份必然暴露,整个商队都将万劫不复!
“不能打开?”吕清月凤目微眯,寒光更盛,“本官偏要看看,是什么宝贝,比影衣卫的搜查令还要紧!来人,给我掀开车帘!”
“将军不可!”林向南猛地踏前一步,张开双臂拦在马车前,脸上那卑微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此货若损,小老儿全家性命难保!将军若执意要查,便从林某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身后的护卫们见状,也纷纷握紧了隐藏的兵刃,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吕清月看着林向南这副誓死扞卫的架势,心中疑云更重,冷笑道:“哦?看来这车里,果然有鬼!不是绸缎,难道是……乾国派来的耗子?”
她话语中的侮辱之意,让所有商队成员都面露怒色。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吕将军,请息怒。”
李长风排众而出,走到林向南身侧,对吕清月拱了拱手,神色从容:“在下李锋,与家姐乃是随林管事车队同行的乾国士子。林管事所言非虚,车内确为珍珑绸缎庄定制的云锦,封存不易。
将军职责所在,搜查无可厚非,但如此珍贵之物,若因查验而损毁,于商家乃是巨大损失,于贵国商誉亦有妨碍。可否请将军网开一面?”
他言辞恳切,姿态放得很低,试图缓和局面。
吕清月目光转向李长风,见他一身普通布衫,却难掩俊朗容貌和那份与众不同的沉稳气度,心中微微一动,但随即便被一股莫名的烦躁取代。
她本就对乾国无甚好感,此刻见一个乾国“书生”也敢出来说情,不由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本将做事?
乾国之人,惯会巧言令色,背地里却尽行些鸡鸣狗盗之事!我大楚律法森严,岂容你等置喙?再敢多言,以同党论处!”
这番毫不留情的斥责和羞辱,让李长风眉头微蹙,眼神也冷了几分。
他本不欲多事,但对方如此咄咄逼人,且辱及家国,已触及其底线。
林向南见李长风出面说情反而激怒了吕清月,心知此事已无法善了。
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决绝,低吼道:“保护货物!准备突围!”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翻,一直藏在袖中的软剑已如毒蛇出洞,率先刺向离他最近的一名缇骑!同时脚下发力,身形向后暴退,试图靠近马车。
“动手!”
“保护管事和小姐!”
商队护卫们早已蓄势待发,闻令瞬间暴起!
弩箭机括声响成一片,数支利矢带着凄厉的尖啸射向吕清月和她周围的缇骑!
持刀护卫则结成紧密的战阵,悍不畏死地向前冲杀,试图撕开一个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