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还未走远的学生闻声围拢过来,对着玉爱指指点点。玉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低着头快步走开了。
这话不久便传到了薛蟠耳中。出乎意料的是,他不但不恼,反而拍着金荣的肩膀笑道:“眼红了?要不也来凑个热闹?保管比你如今得的月钱多。”
金荣原是贾府旁支,家中拮据,每月靠着族中发放的二两银子月钱过活。被薛蟠这么一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竟不知如何应答。
薛蟠哈哈大笑,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塞给金荣:“拿去花吧,就当交个朋友。明日放学后,我在后园设个小宴,你也来热闹热闹。”
金荣捏着那足有五两重的银锭,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出几日,家塾中便形成了以薛蟠为中心的小圈子。其中有为利所诱的,有被迫顺从的,也有如金荣这般最初不屑后来却加入的。他们常在课后聚在一处饮酒作乐,有时甚至公然在学堂内嬉笑打闹。
贾代儒对此心知肚明,却只作不见。一来薛家势大,他得罪不起;二来薛蟠时不时送上些礼物银两,堵了他的嘴。偶尔有学生家长来问家塾情况,他也只含糊其辞,夸赞薛大爷“勤学好问,待人和气”。
这日,薛蟠又带来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当着众人的面赠给玉爱。
“这般好东西,给我岂不是糟蹋了?”玉爱推辞道,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被那精致的笔砚吸引。他自幼爱读书,却因家贫,从未有过像样的文具。
薛蟠看出他的心思,强行将礼物塞到他怀中:“宝剑赠英雄,好砚赠才子。你这样的品貌,合该用这样的好东西。”
放学后,薛蟠借口指点文章,将玉爱拉到假山后。这一次,他不再满足于动手动脚,竟要将手探入玉爱衣内。
玉爱猛地挣脱开来,脸色苍白:“薛大爷请自重!学生虽贫,却还知道礼义廉耻!”
薛蟠顿时沉下脸来:“怎么?收礼的时候不见你讲礼义廉耻,如今倒装起清高来了?”说着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丢在地上,“不就是嫌少吗?这些够不够?”
玉爱眼中含泪,咬牙道:“往日所收礼物,明日一定如数奉还!”说罢转身欲走。
薛蟠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疼得玉爱倒吸冷气:“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想清楚了,得罪了我,这家塾你还待得下去吗?你族中的月钱还想不想要了?”
玉爱僵在原地,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他想起病弱的祖母和年幼的妹妹,全家都指望着族中发放的那点救济过活。若是薛蟠真在族中说他几句坏话,怕是连这点活路都要断了。
薛蟠见震慑生效,语气又缓和下来,一只手抚上玉爱的脸颊:“乖乖听话,少不了你的好处。明日我带匹上好的杭缎给你做新衣,可好?”
玉爱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不再反抗。
就在这时,假山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响。薛蟠警觉地回头:“谁在那里?”
只见一个身影匆匆跑开,看衣着像是家塾中的学生。
薛蟠骂了一声,松开玉爱整理衣衫:“今日暂且放过你,回去好好想想,明日给我答复。”
玉爱踉跄着逃离假山,一路跑回住处,扑在床上痛哭失声。
那窥见这一幕的不是别人,正是金荣。他原本受薛蟠指派去取落在学堂的扇子,无意中撞见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金荣家境贫寒,父亲早逝,母亲含辛茹苦供他读书,指望他将来考取功名,光耀门楣。他最初对薛蟠的行为很是不齿,但自从收了薛蟠的银子,给母亲买了药后,便再也硬不起腰杆拒绝薛蟠的要求。如今眼见玉爱也将步入后尘,他心中既有一种扭曲的平衡感,又有一丝难以忽视的愧疚。
第二天,金荣找到薛蟠,假意讨好地说:“大爷,我有一计,可让玉爱那小子乖乖就范。”
薛蟠挑眉:“哦?说来听听。”
“玉爱最在乎的就是他祖母和妹妹。大爷只需派人送去些米面银钱,再暗示若他不从,这点救济也要断了,他岂敢不从?”
薛蟠拍案叫绝:“妙啊!还是你小子有主意!”当即吩咐仆人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