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听到这里,心头火起,正要出去理论,忽听见另一个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原来是史湘云笑着走了过来。
袭人忙笑道:“正说起宝二爷读书的事。云姑娘来得正好,你平日最会劝二爷的,改日多劝劝他。”
湘云撇嘴道:“我劝有什么用?林姐姐从不劝他,他自然听林姐姐的。”
三人又低声说了些什么,宝玉没有再听下去,转身悄悄离开了。他心中烦闷,不知不觉又走到潇湘馆前。
馆内静悄悄的,黛玉正坐在窗下做针线,阳光透过竹帘,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专注地绣着一方帕子,不时轻声咳嗽几下,那模样既认真又柔弱,让人看了心生怜爱。
宝玉站在窗外看了许久,心中的怒气渐渐消散,只剩下满腔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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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后,宝玉正在房中歇息,忽听外间传来争吵声。
“好个不知羞的!自以为得了二爷的青眼,就真把自己当主子了?”是晴雯尖利的声音。
“我何曾这样想过?你休要血口喷人!”袭人反驳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宝玉忙起身出去,只见晴雯和袭人正站在院中对峙,一群小丫鬟远远地看着,不敢上前。
“这是怎么了?”宝玉皱眉问道。
晴雯抢先道:“二爷评评理!我不过说了句‘这怡红院里就数她会讨好卖乖’,她就恼了,说我污蔑她!”
袭人抹着眼泪道:“她何止说这些?还说我是。。。是爬床的。。。”
话音未落,两人又吵作一团。宝玉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见黛玉从院门外走进来,笑盈盈地道:“这是怎么了?大老远就听见你们的声音。”
众人见黛玉来了,都安静下来。袭人更是低下头,不敢看她。
黛玉走到二人中间,柔声道:“好端端的,吵什么?袭人姐姐素来稳重,晴雯也是个直性子,都是一心为二爷好,何苦互相为难?”
说着,她拉起袭人的手,笑道:“好嫂子,看在我的面上,就饶了这丫头一回罢。”
这一声“好嫂子”叫得袭人满脸通红,支吾着说不出话来。晴雯也愣住了,没想到黛玉会这样称呼袭人。
黛玉又转向晴雯,嗔怪道:“你也是,袭人姐姐平日待你如何?就为一句玩笑话,值得这样?”
一场风波,就这样被黛玉三言两语化解了。
待众人散去,宝玉感激地对黛玉道:“好妹妹,今日多亏了你。”
黛玉微微一笑:“这有什么。她们都是真心待你的人,我自然也该善待她们。”
宝玉看着她清瘦的面容,忽然问道:“妹妹可曾听说过。。。有人说你不是咱们家的人?”
黛玉怔了怔,随即笑道:“这话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我早就不放在心上。横竖我有父亲在,不过是暂住在这里,等父亲任期满了,自然要接我回去的。”
她说得轻松,宝玉却看出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心中不由得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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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宝玉生日,大观园内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众姐妹齐聚怡红院,为宝玉庆生。
席间,大家说起一年十二个月的生日,探春扳着手指头数道:“正月里是大姐姐和珍大嫂子,三月是老太太,四月是林姐姐,五月是薛大哥哥,六月是琏二哥哥。。。”
数到二月,她顿了顿:“二月里好像没人过生日?”
众人正思索间,袭人突然接口道:“二月十二是林姑娘,怎么没人?就只不是咱家的人!”
话音刚落,席间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知道这话不妥,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宝玉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却见黛玉微微一笑,举起酒杯道:“袭人姐姐记得真切。我生在花朝节,原是花神的生日,难怪从小就爱哭,想来是沾了仙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