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是我轮值,先走一步,这件事请大哥细细掂量。”
掉头便往光亮处走。
几个小厮掩在墙根底下,见他出来,一个戴斗笠,一个捧上马鞭。
“许郎官着人来问,会仙楼包的席面是今儿,您动身了么?”
武延秀笑得古怪。
“你再灵光些,往后郡王府修起来,提拔你做长史。”
那人吓得一趔趄。
和亲的郡王,在京还盖不盖郡王府,这章程谁也拿不准,可是长史从内侍省调遣安排,虽不用净身做太监,却要受太监辖制。
他堂堂街面儿上混日子的好汉,哪能受那个腌臜气?
武延秀没听见谢恩,掉头玩味地盯着他看。
水漾漾的眼睛雾气蒸腾,隔着雨帘子一望,妩媚胜过戏园子里的小旦。
可那人深知他性情,这么情意绵绵地望一眼,跟着就要喊打喊杀。
他心里害怕,咧嘴干笑着后退。
“谢,谢郡——”
“谢谁?”
武延秀冷冷勾着嘴角哂笑。
他忙改口。
“小的情愿给公子守这间房子,不稀罕劳什子郡王府!”
“算你知趣儿!”
武延秀整整雨披子,压低斗笠遮住面容,跳上马走了。
“他安得什么心?!”
屋里武崇训绷得浑身发僵,见他走了才松下来。
为父报仇不对么?
武延基狐疑打量老三。
如今他算活明白了,人争一口气,圣人下的黑手与李家无关,可是阿耶不能白白死了。
第115章
武延秀在雨里肆意纵马疾行,三两个拐弯赶到会仙楼。
雨丝密不透风,路面儿上光秃秃地,一个人影都没有。
青石板上汪着一滩一滩的水渍,倒影出他乌黑的鸟皮靴子,下马石边竖着两个过卖,蔫头耷脑倚着门框,正无聊,远远瞧见他来,都挣蹦起来。
“公子这边来——”
相熟的迎上来牵马去喂,嘴里抱怨,“今年雨水太多了,才晴了几日?”
瞥他一眼,武延秀问,“许郎官来了?”
过卖应了个是,附耳讲悄悄话。
“院正两房姨太太打起来,划伤了脸,今儿没上衙门去,院副听得许郎官中午出来吃酒,说要凑热闹,带队全来了。”
“全来?五位官正,五位灵台郎,加院副,来了十一个?”
“可不是!”
过卖也很稀奇,“今儿衙门搬来这儿开张。”
武延秀鄙薄地直皱眉。
浑天监察院果然是清水衙门,饿的官儿都瘦了,非亲非故,又不认识,居然好意思上门来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