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骂他胡说,他便掏出契纸并户部司过户的副本,原来六爷把北市商铺交给他管,做羊皮买卖,圈养羔羊有两处田庄,一在终南山下,就几亩,一在石淙山下,白纸黑字也只十来亩,可红契上圈的地界大极了,竟有百亩。”
“这跟我什么相干?”
杏蕊艰难张嘴,直怕得不敢看瑟瑟。
这件事女史知道了可了不得,按宫规她非死不可,瑟瑟的首饰归她掌管,洗不脱里应外合,家贼作乱的嫌疑。
“契纸并备案副本上,是六爷的签章加盖了郡主小印……”
半晌无语,瑟瑟能愣怔着不反应,杏蕊却不能不提醒。
“……就是,驸马刻了字那串芍药。”
瑟瑟人都懵了,脑子钝钝转不过弯。
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洞房里丢的东西,倒落在外人手上了!
杏蕊更尴尬,“他还说,那时京里传郡马想纳杨娘子做妾……”
“是他?!”
第152章
瑟瑟索性澡也不洗了,使人向韦氏说一声,侧门出去就回了郡主府。
不一时召许子春来,自坐在屏风后头,也不客气,张嘴便问买卖从何而来。
许子春得了武延秀重重嘱托,早等着她来问了。
当下便从他处心积虑,引逗并州长史张仁愿的孙子沉迷赌局说起,他赢了张家公子上千金,却不要钱,只逼他从突厥商人手中购买康国的名种大宛马,再借并州大都督府的路子,违禁携带至关中。
“他要买马便买马,为何诱人上钩,让人家出面去买?”
瑟瑟听得云里雾里,没想到养马贩马的买卖,门道这么多?
“这就是郡主有所不知啦,马同铁器,乃是军需!”
许子春领命良久,终有一用,兴奋地搓着手展开来详解。
“况且突厥警惕,唯恐资敌,自归附以来,只拿中下货色敬献,至于郡王一心想要的名种大宛马,民间断难一见,罕有至极,偶然遇见咱们新主登基,或是皇帝加尊号等大事,才肯献出一两匹,且圈养御苑,所以郡王自去购买,一来买不着,二来即便买着了,亮相便有麻烦。”
“他就这么想要大宛马?”
瑟瑟还是不解。
见他几回皆是倒三不着两的胡闹,当他少年破门而出,寻不到发力方向。
许子春重重点头,语气颇有些微妙,也不知是认同还是鄙夷。
“前后小半年,郡王把并州、陇右两处官员在京的家眷筛了好几遍。”
瑟瑟与他隔着面琉璃屏风,不必装腔作势,专注沉浸在思绪中,一会儿手心便出了层湿冷潮汗。
越想越觉得武延秀行事的路子可怕,竟是无所不至。
方才等许子春时她便琢磨。
那串珊瑚珠,当是行礼前几日便丢了,因房里忙乱,一时未曾察觉,但武延秀绝不可能踏足郡主府,唯有一丝纰漏,便是骊珠来过。
五六岁大的孩子,对人最是一片诚心,况且虽隔房,一笔写不出两个武字,他就仗着骊珠的单纯稚拙,来行这种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