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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任何意外,施瓒被直接从家门口拎走,塞进诏狱去了。
施瓒所期待的勋贵、大臣力挺,众大臣死谏求情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一切就在于这件事看起来不合理,但皇帝提前讲明了道理,东西是你越权调走的,现在丢了,就该由你来赔,赔不起还可以谈论抄家变卖你家产的事,结果你带家人在家门口耍浑,那不治你治谁?
施瓒下狱后,明显慌了。
这时候他所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两个,要么是赶紧凑足四万两银子给皇帝交差,要么就是把杨廷和检举出来。
显然后者更简单。
让你姓杨的见死不救,事情本来就是你搞出来的,说好了相助,结果我现在都被锦衣卫抓了,你们还不肯出面为我求情,那我还不把你捅出来干嘛?
施瓒心里是这么想,但真要这么做的时候,还是有些犹豫。
得罪了杨廷和,便等于是得罪了整个文臣体系。
闹不好的话,以后怀柔伯这一脉在朝中就彻底混不下去了。
便在施瓒被关押后的第二天,孙交到诏狱来探访。
「孙老部堂,您可要帮我一把啊。」
施瓒被软禁在一个房间内,房间的窗户都被用铁栅栏隔着,他见到孙交来,手握着铁栅栏就跟孙交求情。
孙交对一旁的锦衣卫展示了自己前来的凭证,随后才进入房里。
锦衣卫俱都退开,让孙交跟施瓒单独叙话。
孙交道:「你的家产,锦衣卫已经查扣,今日朝堂上老朽本想为你说两句,被陛下给顶了回去,意思是早就商议好的事情,是你不遵守规则在先,怪不得锦衣卫依法行事。陛下也说了,只要你用心还债,这件事尚有转圜余地。」
施瓒苦着脸道:「连勋臣的家,也要查抄吗?」
孙交没好气道:「谁都知道不是你做的,你这么坚持,对你有何好处?若是你还执迷不悟的话,当老朽没说过吧。」
施瓒叹道:「孙老部堂,您又不是不明白鄙人的处境,难道鄙人真的能把杨中堂给供出来?杨中堂的目的,也不过是不想让陛下把那批生铁用作不相干的地方,想先扣下来,再跟陛下谈用作军需之事,就让鄙人去联系旧部李镗,谁知生铁会丢了呢?」
这时候施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有什么说什么,他甚至觉得,从开始做这件事,他也没想着要去跟皇帝作对。
完全就是皇帝跟杨廷和之间的博弈,而杨廷和找到了他,他又不得不为杨廷和做事。
「那你为何不直接跟陛下上报此事?」孙交质问道。
施瓒低着头,一脸苦恼:「陛下跟杨中堂之间,本来就很不对付,若是我再去说,岂不成了挑拨离间的小人?再说,这两边我都惹不起啊。孙部堂,难得您现在还记得鄙人,您赶紧给想个主意。」
孙交没好气道:「这银子你也别赔了,有事你就直接说事,该是怎样就怎样。不要想着把实情说出来后会开罪谁,难道就因为怕事,连实情都不能对陛下相告?陛下或也就是想从你嘴里讨一句实话,你当陛下真想让你倾家荡产吗?」
施瓒道:「那就是说,若是把杨中堂给揭发出来,陛下就不予追究?也不用我还债了?」
孙交瞪着施瓒道:「你当是早市跟商贩议价呢?老朽只是给你提个建议,选择权在你,让你说出实情,不是让你检举揭发谁,你也可以详细说明当时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只要陛下清楚了你的动机,知道你并不是心存恶意,或会对你网开一面!老朽可不敢保证。」
施瓒本来很犹豫,现在孙交这番话等于是让他下了最后的决心,就算不是定心丸,这事他也不得不这么做。
……
……
孙交见过施瓒后,就拿着施瓒检举杨廷和的「供状」,入宫找朱四。
朱四接过去仔细端详,旁边的张佐和黄锦都想知道供状里的内容,但却没有敢抻着头凑过去看的。
孙交也很担心,若是皇帝拿到这份东西,难保不会对杨廷和出手。
朱四看完后,将供状放下,语气幽幽道:「又是他……」
孙交一听,这是什么意思?
朱四道:「其实从朕登基后,有关杨阁老的检举揭发,就很多,从最初的王琼和陆完,他们在狱中揭发杨阁老曾收受宁王的贿赂,再到太医院的人检举其为了让先皇早些回京,篡改病历危言耸听,结果耽误了先皇病情的诊治,如今再到擅自调动地方卫所人马,这些都是不为法度所容!」
孙交赶紧为杨廷和说项。
朱四抬手打断孙交的话,道:「你以为朕是要追究杨阁老的责任吗?其实不是,直说了吧,那批生铁还在朕手里,只是让李镗调运走,再找人运到船厂去了。」
孙交一听,果然是这样啊。
你这贼喊捉贼的模样,真让人恶心。
当皇帝的都这么算计自己的大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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