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是在自己的家里,没有任何其他人在一旁监视,这样流俗的生活让她感受到了轻松,而且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趣味。
如果刚才不是来人的敲门,她一般都不太肯轻易地中断这段沉溺其中的时光。
来人的身份根本没有让她有任何的警觉,而且她肯定接待的时间不会很长,所以思绪里还在延续着对剧情内容的想象。
但是,当那双手搭上她的脖子的时候,原红缨猛然惊醒,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来人的真实身份和他的来意。
时间是晚上十点半左右,这个时间段已接近深夜,但却不是一个死亡的时间。
大部分人在此时正在享受临睡前的那份闲适和慵懒,家庭里的气氛正是最温馨的时刻。
她没有这样的幸运,但却还是能从周围的声音、光线甚至气味上分享这样的氛围。
此时,街上依然车流如织,临街的窗下,不时传来夜游者的喧哗,红男绿女们啸聚到各种各样可以放纵的地点。
一切都表明城市的活力还在巅峰。
在这样的时候,死亡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她觉得自己配得上庄重这个字眼,无论在什么样的场合。
当你很认真地去想、去做一件事的时候,通常情况下,你便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比较理性的一方。
而理性和庄重这两个字眼,从来都像是双生的一样。
这辈子,她认认真真地做过一些自认为足够庄重的事情。
原红缨知道自己的思想和行为不见得能容于当下的许多人,她清楚自己是一个落伍的人,再真实一点的评价,说是已经被时代抛弃也不算过分——即便现在她在身份上仍然属于强势的那个群体。
但她不在乎,象是扎进沙堆的鸵鸟。
她害怕与人争辩,不单单是勇气方面的原因,而是感觉自己离现实的世界越来越远。
如同两艘在码头偶遇的大船,各自起锚之后相背而行,连向对方挥手道别的心情都没有。
脚下的这艘船正在沉没,四周再也没有喧嚣嘈杂的干扰,她很想骄傲地挺立在船头,象战士一样,提着长矛,冲向远方的巨大风车。
对,就是那个名字,她在许多年以前第一次看到这部小说,毫无节制地放声大笑的同时,牢牢地记下了这个名字。
光亮完全消失的时候,原红缨的脑海里跳出了堂吉诃德这几个字,但她来不及象当初那样绽开笑容,只能勉强地让自己的嘴角作了个微微上翘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