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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宁静祥和的罗村,生活着一个叫陈代的年轻人。他打小就反应迟钝,脑袋像被一层雾蒙着,别人说个啥,他得琢磨好一会儿才能明白,模样也长得不俊,和村里那些机灵又帅气的小伙比起来,差了一大截。
好在陈代运气不错,娶了个容貌秀丽的妻子。刚成亲那会,陈代心里乐开了花,走路都哼着小曲,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可他媳妇可不这么想,每次看到陈代木讷的样子,再瞧瞧村里那些能说会道、手脚麻利的男人,心里就像堵了块大石头,整日唉声叹气,脸上没一点笑模样。不过,这姑娘骨子里守着本分,虽然心里不痛快,对婆婆倒是恭恭敬敬,婆媳俩相处得还算融洽。
有一天晚上,陈代媳妇像往常一样独自上床睡觉。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屋内,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吱呀”一声,门被一阵大风吹开了。她吓得一哆嗦,赶紧坐起身,借着微弱的月光,瞧见一个白面书生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这书生也不说话,径直走到衣架旁,慢悠悠地解衣摘冠,完了还往床上一躺,就要和她同眠。
陈代媳妇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使出浑身力气想要推开书生,可不知为啥,身体软得像面条,一点劲儿都使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书生轻薄自己。等书生走后,她抱着被子呜呜地哭了一夜。
从那以后,这书生就像被施了咒一样,夜夜都来。没出一个月,陈代媳妇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原本粉嫩的脸蛋变得蜡黄,身形也瘦得皮包骨头,走路都晃晃悠悠的。
婆婆眼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一天,她拉着儿媳的手,心疼地问:“闺女,你这是咋啦?咋瘦成这样了?”陈代媳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眶,把这些天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婆婆一听,脸色大变,拍着大腿说:“这定是妖物作祟!别怕,娘这就请法师来收拾它!”
没一会儿,婆婆就风风火火地请来了村里有名的法师。法师穿着一身道袍,手持桃木剑,在屋里又是念咒,又是洒符水,忙得满头大汗。可谁能想到,这法师折腾了大半夜,那书生还是照来不误。
这下可把大家愁坏了。陈代虽说平时笨嘴拙舌的,可护妻心切,他咬咬牙,心想:“我就不信治不了这妖物!”于是,他找来一根粗壮的木棍,等天黑透了,悄悄藏在屋里的角落里,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就等着那书生自投罗网。
半夜时分,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了。那白面书生像往常一样,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嘴里还哼着小曲儿。他走到衣架旁,一边脱衣服,一边自言自语:“这小娘子,今晚可得好好陪陪我。”就在他把外袍搭在衣架上的瞬间,突然鼻子一皱,抽动了几下,满脸疑惑地说:“怪哉,怎有活人气息?”
说时迟那时快,陈代瞅准时机,从暗处一跃而出,手里的木棍带着风声,狠狠劈了下去。只听“喀嚓”一声脆响,那书生的身影竟像烟雾一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陈代举着火把,在屋里仔细查看,地上除了几片碎成渣的泥塑衣袍,啥也没有,再一看案头,还摆着个泥捏的方巾。
“哈哈,原来是个泥人精!”陈代又好气又好笑,提着木棍在屋里转了好几圈,确认没有危险后,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第二天,这件事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罗村传开了。村民们都围在陈代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哎呀,这可真是稀奇事儿!”“是啊,没想到一个泥人还能作怪!”陈代媳妇躲在屋里,听到外面的议论声,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从那以后,她看着陈代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感激和依赖,陈代也挺直了腰杆,脸上的笑容比以前更多了。罗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偶尔有人提起这件事,还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番外篇
罗村东头老槐树底下,陈家媳妇王氏正蹲在井沿捶衣裳。棒槌砸得水花四溅,惊得芦花母鸡扑棱棱飞上柴垛。
"我说二狗他娘,"隔壁张婶子挎着菜篮凑过来,"你家代哥儿又蹲田埂看蛤蟆斗架呢?"王氏手下一顿,青石板上洇开一朵墨菊似的皂角沫——自打嫁了这个痴相公,连捶衣裳都比旁人使的劲儿大。
暮色四合时,陈代顶着一头草屑晃进院门,后襟上还粘着半片蛤蟆蜕的皮。"娘子,我给你逮着会唱歌的蛐蛐儿。。。"话没说完,王氏"咣当"摔了淘米盆,惊得檐下燕子剪着尾巴逃走了。
陈老太从灶房探出头,举着烧火棍直戳儿子脑门:"榆木疙瘩!没瞧见你媳妇这些天瘦得跟柳条似的?定是你夜里。。。"老太太突然噎住,瞅着儿媳绯红的耳根子,把后半截话就着玉米饼咽回了肚。
是夜月明星稀,王氏盯着窗纸上的槐影发怔。自打半月前那个蹊跷的雨夜,每回合眼总觉有冰凉的手指在描眉画鬓。忽听得门闩"咔嗒"轻响,穿堂风裹着股泥腥味儿,竟是个眉目清秀的白面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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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生唐突了。"书生解着玉带轻笑,外袍滑落露出里衣上斑驳的彩绘——细看竟是城隍庙里脱了漆的泥塑纹样。王氏刚要呼救,喉头却像被塞了团湿棉花,眼睁睁瞧着那冰凉的手探向鸳鸯枕。
次日鸡叫三遍,陈代蹲在床头数娘子睫毛:"怎的又掉了一根?"被老太太一鞋底拍在后脑勺:"夯货!你媳妇叫邪祟缠上了都不知道!"灶膛前跳大神的刘半仙差点让香灰呛着:"这得用黑狗血泼门槛。。。哎别拿真黑狗啊!"
当夜陈代攥着桃木棍缩在衣柜里,透过破洞瞧见书生大摇大摆推门而入。那邪祟解衣倒是讲究,外袍非得对齐了搭在榆木衣架上,临上榻还摸了把王氏散在枕上的青丝。
"怪哉!"书生突然抽着鼻子转向衣柜,"哪来的烟火气。。。"话音未落,陈代顶着满脑袋蛛网扑将出来。木棍结结实实砸在书生腰间,迸出的却不是血,而是纷纷扬扬的干泥巴!
"我的新褂子!"王氏突然尖叫——衣架上哪还有什么绸缎袍子,分明是半幅褪色的年画纸,上头泥浆子正顺着牡丹花纹往下淌。陈代挠着头捡起案上泥捏的方巾,忽地咧嘴笑了:"娘子你看,这书生还没我捏的蚂蚱像样哩!"
晨光漫过窗棂时,陈老太抱着黑狗闯进来,却见小两口头挨头研究泥疙瘩。老太太眯眼瞅着儿子给媳妇鬓角插的野菊花,转身把狗往刘半仙怀里一塞:"抱走抱走,碍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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