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章点了一支烟,说:
“你就写吧,咱俩也算是兄弟,你连这个面子都不给。”
我也点了一支烟,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章章说:
“这样,你只管写,不管怎么样,我都买了,即使拍不成也买了。”
我俩掰扯了半天,后来也没有说成。
所谓的笔会,文友交流会,就是几个人坐在一起相互吹捧,相互认识。我不想认识他们,我只想看他们的作品,前提是足够好,反过来也一样,我也不想让他们认识我,如果喜欢,看我的作品就足以。
去年参加了一个民间作家协会的周年庆典,那是我第一次参加关于文学的会议,也是最后一次。庆典请得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有获过全国短片小说奖的作家,有在文坛奋斗多年有些名气的作家,有早年发表的某一篇震惊文坛的后来不再些的作家,还有一些媒体的总编,也善于写一些东西,或者是自费出版过几部作品的作者,他们的作品一般在全国各大书店都不会看到,只有在一些文学爱好者手里或者二手书店里有,更有甚者成了家里的“珍宝”。再就是他们的会员,对文学有着无比的向往和憧憬。
活动在西安的一家酒楼的会议室举行,铺的是红地毯挂的是彩横幅,会议室门口的桌子上摆着签名册,旁边放着墨汁,毛笔,所有来的嘉宾都会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大名,放眼望去,什么字体都有,飞檐走壁,霸气十足,提笔,蘸墨,挥笔,看似十分有艺术感的动作,然而笔下的大名实在不敢让人敬仰。现场桌子上都会有各位嘉宾的书法,墙壁挂在画,每张画前都聚着文学爱好者在欣赏。那些有成就的文人相互握手,递名片,相互吹捧。
会议开始了,那个作协的主席就像我小学校开家长会讲话的架势,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同仁,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当时校长讲到“百忙之中”我想到的是秋收的繁忙,现在这位主席讲到“百忙之中”让我想起秋收之后农民伯伯的娱乐场面。后面几位同志的发言也在遵循着这个模式,这样的演讲模式随处都可以找的到,就像做填空题,就像新闻联播,先是什么国产总值创新高,同比增长百分之几,某大桥圆满合龙,某铁路圆满通车,我国是世界第三个拥有某技术的国家,人民安居乐业,奔小康。下来是联合国怎么样,最后是伊拉克,阿福思汗等一些小国家的战乱,内乱,政权如何。
会议结束下来就是聚餐,整个会议从头到尾就像是一群有文化的人在糊弄一群没有没有文化的人,谈到文学了吗?谈到文学的发展了吗?谈到如何创作了吗?探究中国文坛的现状了吗?探究中国文坛的发展了吗?谈到中国文坛的未来了吗?
唱高调人人都会,写上乘作品,不一定人人都行。
关于媒体采访,我是一个生活散漫的人,经常不修边幅,很长时间都不洗头发,实在痒的不行才去洗,我现在远远没有小时候那么爱收拾自己。干脆就不要上镜了,再一个现在的媒体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问了一堆问题,你认认真真地回答了半天,第二天出来全变样了。有个朋友曾提醒我说,媒体要采访你就叫他们把问题发过来你笔答,这样就不会出错。可是那天撞上我心情不好或者神经不对路,回答的问题,他们回去不敢发,干脆就不要接受采访了。
不喜欢出名,不喜欢走在大街上,电影院,酒吧,茶楼,商场,都有人认识,我的行为也不是很文明。我的书上从来不放照片,不写简介,希望大家只为看文章而看文章,不为某人而看文章,如果文章能给读者带来启示或者共鸣,那是一个作者的荣幸。
因为我知道,赫赫有名未必优秀,默默无闻未必拙劣。
写作最大的快了就是创作时的陶醉和满足,而不是有朝一日名扬四海,就像爱情最大的幸福是相爱时的陶醉的满足,而不是有朝一日缔造良缘。
笛卡尔说,他痛恨名声,名声夺走了他珍贵的精神宁静。
这样说,理解了吧。
生活费哪里来?写书。
不写约稿,不给别人写序,不写剧本,所有的经济来源只能是稿费,我写作速度很慢,一年一本,像北方的庄稼一年一料,庆幸的是书的销量不错。
写不出东西的时候,我有尝试过去打工,赚钱,养活自己。
曾经去了一家全国连锁的日本餐馆,做厨师助理,我的那个师傅满腔的四川方言,说话像带些情绪。我站在他的旁边,像秘书站在经理的旁边等待吩咐。师傅说,去库房帮我拿个莲花白。
外面吃饭人很多,厨房也忙活,去了厨房发现自己不认识莲花白,我肯定吃过,就是把菜名和菜对不上号,出去的时候,厨师对着我大喊:莲花白,你听不懂吗?你在调戏我吗?废物。
废物。这两个字我是听懂了。
在我辞职的那天,其实是我自己溜了,因为日本企业管理严格,辞职要有多层次的手续。溜走那天,在想一个问题,我怎么调戏了他了?难道他是女的?
又去了一家会销公司,上门找顾客推销保健品,和他们交流,邀请他们来参加保健品讲座,了解保健方面的知识,一般顾客都是年纪大的爷爷奶奶,有时觉得自己像在骗人。我拿着地址经常敲错门,或找不到地方,一天下来饿的没有力气,靠在公交站牌上,看着从我旁边流动的面孔。想,找个退休的出租车司机做应该会好些。
最后进的是一家保险公司,每天打六十个电话,问顾客早上出门坐什么车,对哪家银行的服务最满意,姓名,身份证号之类的问题。如果是我接电话,会骂打电话的人是神经病,怎么能打听别人的隐私。但是在中国,人们的隐私意识十分淡薄,经常能接到陌生电话,还告诉别人自己的卡号和密码。更可笑的是,有个客户叫黄建波,问他是不是“建设”的“建”,他说不是,是“建国”的“建”。
······
生活就像一个婊子,处处需要花钱。
生命是平凡的,一切事物都是平凡的,一切赞美的词汇,都具有夸张和欺骗性,做什么工作都一样,没什么了不起,包括写作。
命中注定,好好写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