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翻身的幅度太大,牵动了伤口,钟可情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谢舜名眉头一皱,心里头的火气不知怎地,腾腾升涨,一转身,大掌立即将她摁回了病床:“别动来动去,万一死了,别人还以为我医术不精呢!”“哦。”钟可情沉默地点头。若是换做从前,她怎么也得顶嘴回去,可现在换了一个身份,不知怎的,她再也没有办法那样肆无忌惮地与他拌嘴了。胸口传来阵阵撕裂般的
痛感,麻醉一过,钟可情顿时疼得倒吸凉气,原本藏在被窝里的小手,忍不住去抚胸口的位置。
谢舜名一把扣住她的双手,怒瞪着眼眸斥道:“你一个当医生的,难道不知道伤口不能乱碰么?”
钟可情诧异地瞪大了眼眸,试探着问道:“我身上动了刀子?”
谢舜名的视线落在她的胸前,用目光说明了一切。钟可情心头漏跳了一拍,随着那一阵阵痛感的蔓延,她隐隐感觉到了伤口的位置。她震惊地望向谢舜名,“你动了我的心脏?”她用的是质问的口吻,并且语气中藏着很大
不信任。前世被剖腹挖心的记忆犹在,钟可情怎会允许旁人再轻易触碰她的心脏?要知道,和钟可情一样,季子墨身上流淌着的也是极其稀有的RHOB型阴性血!同样身处黑暗的流
光医院,呆在她极其熟悉的心外科加护病房,说一点都不紧张,是完全不可能的!
谢舜名被她的语气激怒,面色黑了下来,冷谑地扯了扯唇角,懒得开口解释。“不错,是谢医生亲自操刀。”恰当此时,病房的大门被人推开,一身白大褂的陆屹楠出现在钟可情面前。他的面上挂着从容自若地笑,朝着钟可情温和地点了点头:“季小
姐,我们又见面了。”
随着陆屹楠的靠近,钟可情下意识地往床头缩着身子。
她现在与三年前的处境何其相似,动弹不得,任人鱼肉,幸而这间病房里还坐着另一个人。
钟可情的身体故意朝着谢舜名身边偏了偏。
谢舜名还在生气,理都不理她,直接站直了身子,准备出门。
“谢舜名!你等等!”钟可情惊得面色惨白,连忙从身后将他喊住。
谢舜名么?旁人都喜欢称他为“谢少”、“谢医生”,或者是记忆中的“谢校草”,这样直呼他的名字,那丫头是第一人。虽然语气重了点,声音急切了点,但……谢舜名狭长的眼眸中划过
一丝笑意,这样听上去,似乎别有一番味道。
他的身子顿在那里,狐疑地望向她,一言不发地等着她说话。
钟可情咬了咬唇,有些厚颜无耻道:“谢医生未经我同意就在我身上动刀子,难道不应该对我负责到底么?”
谢舜名是想对她负责到底,可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像变了质似的,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儿。陆屹楠似乎也觉察到了他们两个人之间怪异的气流,缓缓上前几步,温润笑着对钟可情道:“季小姐已经转到心外科的病房的,下面的治疗会由我来接手。谢医生是心内科
的医生,在心外科动刀子,总归是不方便的。”
由陆屹楠接手?
钟可情的面色瞬间煞得惨白。虽然知道陆屹楠不可能觉察她的身份,可她内心的那份恐惧依旧存在。
他曾经将她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肆意蹂躏了三年之久。
那段地狱般的日子,她简直不敢想象。
所以当陆屹楠提出要接手她的治疗,她宁可伤口发炎,宁可病死,也不要落到她的手上。
谢舜名淡淡回头,冷哼了一声道:“确实不太方便。季小姐,似乎不太乐意我陪在她身边。”“怎么会不乐意?”钟可情就如同溺水之人,而谢舜名就是她唯一可以握住的那根稻草,“谢医生不是我的未婚夫么?我觉得由你继续下面的治疗,不仅十分方便,还能促进
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么?”
未婚夫?
呵……谢舜名从来没有想过这三个字会从那丫头的嘴巴里说出来。
他还没开口,陆屹楠便轻笑出声:“瞧我这记性,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一直以为你们之间只是炒作,直到昨晚看到微博上的照片……”
说到照片,陆屹楠欲言又止,谢舜名似笑非笑,刚刚清醒过来的钟可情则是一脸惘然。
眼下,钟可情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落入陆屹楠的魔掌,哪有心情去管什么照片。陆屹楠缓缓笑出声来,“既然季小姐提出了要求,我总不能抢谢医生的病人。季小姐的伤口缝合得很好,暂时也没有出现任何并发症,后期完全可以靠药物治疗,至于你的
心室……”陆屹楠看了一眼谢舜名,“这一点也是谢医生发现的,由谢医生来跟进会更好。”
说罢,陆屹楠走到钟可情床头,帮她掖了掖被角,笑得清和:“季小姐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等到陆屹楠出了房门,钟可情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来,额头凝满了汗珠。
谢舜名上前一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退烧了呀。”
而后,他又捏了捏她的手臂,在她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