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亮起,他看的很明白,那两人如释重负,尤似劫后余生。
所以,她不仅学会了囚禁,还学会了胁迫。
扯着毫无相关人的性命,逼着他摧眉折腰。
【朕不是变成这样的。
】
【朕一直就是这样的。
】
她在他身边长大,不为他知的另一面,竟是这样的。
苏彦的伤口裂开来,医官吓了一跳,自认其错,慌忙重新包扎。
在苏彦上药的时辰里,司膳带人将温了数遍的膳食奉来。
他这会怎会有用膳的胃口,然看满殿木偶般的侍者,只得挪案用膳。
膳毕,汤药熬好,他端起一饮而尽。
然后去沐浴。
医官叮嘱,他的伤口不能碰水,最好擦身。
念他有伤在身,侍者入内帮他,被他赶出去。
他脱下衣衫,然即便已经数个时辰过去,水雾缭绕的木桶中,还是倒映出他身上印记。
他站在外头,怔怔看着水面,不知怎么就看到她的面庞。
看了一会,他将手中巾帕扔入水中,水波荡漾,水花溅在他脸上,她的容颜破碎,消失不见。
……
这日论政毕,江见月回椒房殿歇息,夷安给她送来这段时间苏彦的起居日常。
江见月看了半月前她离开当日后的内容。
至于后头的,大差不差。
她略略扫过,丢在一处。
“能吃能睡,有日照有书读,他过得挺好。”
江见月冷哼了一声。
“陛下!”
夷安顿了顿,“臣闻您给丞相用了暖情的药。”
江见月抬眼看她,不置可否,“朕想要个孩子。”
皇朝需要,她自己也想要。
想要在这世间,有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人。
夷安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您用这样的药,和苏相还能有转圜的余地吗?”
江见月眉眼覆上一层寒色,“阿姊若是当说客的,就该去抱素楼给他分析,去问问他是否要转圜的余地。”
夷安原就是从抱素楼来。
她叹道,“陛下,容臣多说一句,您同苏相十余年的情分,您五岁时就与他连在一起了,若他只是一句气话,您能不能再给他个机会。”
“说到底,也不是给他机会,是给您自己机会。”
她顿了片刻,“爱与恨之间,总是爱更好。
阿姊希望,有人能好好爱你。”
“昨夜,陛下还在睡梦中哭泣。”
这句前日里阿灿背着江见月偷偷告诉夷安的话,夷安看少女犟着头,便没有说。
但她这日来时,去了趟抱素楼,同苏彦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