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嬲他娘的,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要听!那个老东西指定没安好心,等我们下去……”
二叔歇斯底的提醒不断在我耳边萦绕。
我之所以避重就轻的没有直接告诉二叔全部,是因为我看着脸面前触手可及的阴符秘术,一个如同魔咒的念头,在脑海里疯狂盘旋。
这个念头不是陈三匠的那句“有我在,南派就永远压北派一头”的这些名与利,也不是以后下墓倒斗,遇到凶穴煞地能如履平地。
我想的是,王薄的观凶解煞秘术专破阴地凶穴,如果再配上瓮同仙的本事,这说不定会是一个找回我爸遗骸的契机。
跟名与利相比,这才是让我内心躁动的诱惑。
可二叔又在上面不断歇斯底的提醒着我陈三匠没安好心,让我几次试图伸手,也没能定下决心,掌心已经全是冷汗。
一边是二叔的提醒,一边是亲情的羁绊,这两股力量在我脑海里激烈交锋,疯狂撕扯、拔河,让我呼吸也不由自主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牵动着身上的伤口一阵阵剧痛。
其实我也可以按耐不动,等着二叔他们下来,再去拿这本阴符秘术,这也是最稳妥的办法。
但我太过于了解二叔的性格,如果二叔见了这本阴符秘术,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毁掉!
陈三匠貌似也看出了我内心的挣扎和谨慎,他把从缝隙伸过来的手缓缓缩了回去,缩卷的身子也跟着向后退了几步,沉声道:“小鬼,姜老板看来是不打算放过我了,也罢……也罢……我这条老命也确实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陈三匠又眼神释然的摇了摇头:“小鬼,看在我把这本阴符秘术送给你的份儿上,我希望你能帮我跟你叔求个情,留我一具全尸,帮我的尸体带出去,随便找个地方简单埋了就行,虽然没有成仙,但死后也算是落了个入土安息了……
想必你也应该知道,干咱们这行的不怕死,但怕死在墓里,灵魂永世没得超生,这也是王薄会在他的墓碑上刻下这种恶咒,他就是笃定了我们有来无回!
我这一把老骨头还没件青铜器重,也费不了你们太大的事儿,就当是结个善缘了,行吗?”
陈三匠话里带着恳求,同时他的那句“死在墓里,永世不得超生”,更像是一根冰冷的钢针,一下子就狠狠的插在了我心脏上,让我心里的激烈挣扎瞬间失去平衡。
“守儿……那个老匹夫又在嘀咕什么呢?你应个声啊!”
“兄弟……你咋不说话了,坚持住啊,快了……快挖到底儿了……”
“老杨,你动作麻利点啊!”
二叔没再听到我的应声,这种反常更是让他担心的喊声在我头顶如同雷霆。
同时我也感觉到,清理头顶塌陷的动静越来越清晰,还有晃动的手电光从头顶掩盖的缝隙照了下来。
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容我考虑了。
“小鬼,以后南派就要看你了……”陈三匠在缝隙后面退了好几步,与二叔在上面的暴喊相比,陈三匠的嗓音虽然低沉,却反倒是感觉更加的清晰。
也就是因为陈三匠的这句话,最终还是让亲情的羁绊占据了上风,闭塞了二叔在上面的不停暴喊,松开了手电筒,任由手电筒滚落一旁,光线胡乱摇曳,缓缓的朝向那本阴符秘术伸了过去……
当我的指腹触摸到阴符秘术的黑色书皮,粗糙的纹路仿佛是在抚摸着一张皱褶的冰冷皮肤。
然而,下一秒,让我最怕的意外终究还是出现了。
也就是我伸手的这一刹,对面那道缝隙后面,陈三匠原本佝偻缩卷的身子瞬间如鬼魅般,猛地朝我冲过来,发出“嘭”的一声身体撞击在木箱上的闷响。
一只枯如干柴的手臂应声从缝隙里伸了出来,为了能把手臂伸的更长,他的整个肩头在剧烈的撞击下,都以一种近乎于折断的扭曲程度,硬生生的从那道巴掌宽的缝隙里强行挤了过来!
这一瞬间的恐怖速度实在太快,我也没想到陈三匠能把肩头也硬挤过来,即便是带着防备,都没有任何躲闪反应的机会,甚至眼前看到的画面都还没来得及传递给大脑的反射神经,连同肩头从缝隙里挤过来的枯手,就已经精准的抓住了我伸过去的手腕,指甲如同尖利铁钳,顺势狠狠的嵌进了我手腕的皮肉里。
传到神经末梢的钻心疼痛感,让我发出“啊”的一声短促的痛呼,也完全反应过来,陈三匠这个老匹夫的幡然醒悟,目标还是在我!
“哈哈……哈哈……终于上当了……终于上当了……”
陈三匠的脸上再次爆发出得意的尖锐狞笑:“小鬼,我对付不了你叔,难不成还对付不了你!你还真当老夫我求你们留个全尸?”
“过来吧你!”
陈三匠带着奸计得逞的疯狂狞笑,手臂猛地回拉,被卡住的肩胛骨跟着发出骨头挤压的“咯咯”声!
我本就半趴在地上,身上还压着不少金银器皿的杂物,在他这凶残狂暴的拖拽下,我整个人就像是一片毫无重量的落叶,被硬生生朝着那道缝隙拖了过去,半个身子狠狠地摩擦撞击着散落的金石玉器上,带着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但比痛苦更恐怖的是如同坠入深渊的死亡威胁。
“守儿……守儿……”
“我嬲你娘的……”二叔在上面也觉察到了我这里的动静,再又听到陈三匠癫狂狞笑的喊着“上当了”,更是慌得声音发颤,刚想破骂,又瞬间转变了的语气,示弱服软的喊道:“陈把头,咱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孩子!”
孙反帝也跟着慌乱的骂道:“我操了个……老东西,你要是敢动我兄弟一根毫毛,孙爷我把你千刀万剐,扒皮抽筋……”
我被狠狠的拖到缝隙边缘,清晰的看到陈三匠的那张扭曲狰狞的脸,就隔着缝隙近在咫尺,之前的‘释然’早已被得手后的癫狂和凶狠取代,如同看着终于到手的猎物那般看着我,咧着嘴角,露出黑色的牙龈语气嘲讽戏谑道:“小鬼,你叔这么精明谨慎,这方面你怎么一点儿都没学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