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面露沉痛之色,拱手接道:「许翰大人当日仓促回朝报捷,声称种师中全军覆没,将责任全数推于吾弟之身。
可张俊等二百余人皆是幸存者,若非方郡主援手,他们岂能幸存?许翰大人,战场未察,如何得出此结论?」
许翰面色一沉,冷笑道:「种老相公,战败乃是事实,岂是几名残兵之言可改?你莫非借此要为种师中开脱?」
张俊怒视许翰,朗声反驳:「许尚书何故一口咬定‘全军覆没’,莫非事先得知种经略之行踪?杀熊岭伏击之事,究竟谁早已知晓?」
朝堂上,众臣眼神疑虑。
赵桓也面露狐疑,沉声问道:「许翰,你何时知晓种师中所在?」
许翰额头渗出冷汗,勉强辩解:「臣…臣只是按战报…」
赵桓沉吟片刻,环视殿中,最后将目光落在种师道和张俊身上,语气低沉:「许翰,你身为监军,理应亲临战场,怎能轻信偏听?」
满朝文武之中,主和派一众顿时哑口无言。
许翰面色苍白,偷偷擦拭额头冷汗。
赵桓心中大震,若这些人所言属实,许翰当日的奏报岂非污蔑?
种师道肃然跪下,重重叩首,哽咽道:「老臣不敢徇私,只求圣明!
若师中确有失职,老臣种家愿受一切责罚,唯求陛下明察秋毫,给我种家军将士讨回一个公道!
」
赵桓眉头紧锁,深吸一口气,思虑片刻,终是做出决断:「朕明白了!
传旨,追封种师中为少师,谥庄愍,以慰忠魂!
许翰诬奏之罪,降调亳州,以警效尤!
」
此事议毕不久,鸿胪寺路允迪言金国使者汉军正白旗大学士左惠到访。
金国使者左惠昂首阔步进入大殿,目光森然地扫视着朝中曾经的同僚和上官,眼神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轻蔑。
他头发剃成了女真辫子,身着金国正白旗的官袍,满朝官员皆被他身上的杀气压得心头一紧。
左惠曾是宋朝的辽州知府,如今摇身一变成为金国使臣,更成了对旧主趾高气扬的鞭笞者。
赵桓端坐在龙椅上,神情阴郁,目光在左惠身上停留片刻,又扫过殿下的文武百官。
左惠缓缓开口,语气冷峻而不留情面:「今年二月,我大金与贵朝议和,割让河北、河东三镇之地已有明约。
可贵朝出尔反尔,太原、河间、中山等地不但拒绝归降,还固守防线。
尤其是在太原一事上,贵朝竟派出种、姚两军援兵七万,意图阻挡我大金天兵之势!
」
此言一出,朝堂内顿时鸦雀无声,众臣面色凝重,暗自思忖金人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