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五月中旬,暌违一个多月,江见月再入抱素楼的时候,彼此的态度有过一刻柔和。
是傍晚时分,初夏晚风徐徐。
江见月道,“朕还未用膳。”
她愿意先开口,是因为那日夷安走后,她回想她的话,断断续续想了几日。
有一回半夜,梦见苏彦。
竟是四月午后潮生堂满园春色的场景。
他盛怒中将她推到,但用一条臂膀搂住她脑袋,隔绝了冷硬的紫檀木案面。
那样自然的动作,已是他本能的护佑。
江见月醒来,抱了那个四方温酒器半宿。
膳食已经摆上案,苏彦没有说话,但是拨了一半的汤饼给她。
分完,又盛回自己碗中一些,只添了一勺汤在她的碗盏里头。
自从幼时被诊出脾胃不好后,她一直少时多餐。
尤其晚膳,都是定时定量。
两人无声用完,江见月道,“苏相伤好些没?”
苏彦颔首,半晌道,“陛下近来睡得好吗?”
他记得夷安的话,陛下在夜中哭泣。
江见月眉眼弯下,嗯了声。
苏彦观她神色,缓声道,“除夕见陛下,不曾问安,问了旁人。
是因为陛下就在臣面前,而旁人总是因臣牵涉期间,臣方急问他们。”
这是在解释当夜对她的忽略。
江见月眼神聚起一点光。
“臣能问问陛下,您是如何安置他们的吗?”
苏彦足够坦承,“臣就是求个心安,说到底是你我二人间的事。
论错也是臣的错。”
“温氏弟子仅仅罚俸待职而已。”
江见月望向苏彦,“至于苏瑜,官降两级,朕让他去了荆州,没有伤他。”
苏彦眉心跳了跳。
荆州是新得的地界。
夹在南燕和东齐中间,苏瑜从未有守边的经验,如何能放置那处。
何论他左手有疾,若遇战事,地利、人和皆不占。
他这样想,便这样说。
不想,江见月一句话挡了回来,“从未有经验,便养一养经验。
那处守将又不止他一人。”
她不想论政,更不想提苏瑜。
然苏彦这会,满脑子都是苏瑜和军政。
江见月看了他一会,勾起唇角,“苏相,您功在社稷,按理朕不该这样待您。
原也不想这样待您。
朕说个折中的法子,您看可好?”
“臣洗耳恭听。”
“朕放你出来,您还是大魏的丞相,亦做我堂堂正正的皇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