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济棠的右手三指按在妇人腕间,触感却像摸到条蠕动的蜈蚣。
他强压惊骇抬眼望去,妇人青灰色的皮肤下凸起数条蚯蚓状血管,每处凸起都随着脉跳鼓胀收缩。
"
先生诊出什么了?"
妇人咧开淌着黄水的嘴,舌苔上爬满米粒大的白蛆。
济棠的喉结动了动。
作为京城仁寿堂最年轻的坐堂大夫,他见过无数疑难杂症,却从未遇到这般诡谲脉象——这妇人的阴脉强过阳脉七倍有余,寸关尺三处竟有十二种截然不同的脉动节奏。
"
娘子这病……"
他刚开口,药柜上的铜秤突然倾翻。
秤盘里的当归滚落在地,每根须须都扭曲成小人形状。
妇人猛地抓住他手腕,溃烂的眼眶里钻出条带倒刺的黑虫:"
张大夫不是来治瘟的么?怎的连瘟种入脉都瞧不出?"
济棠的袖中滑出三棱针。
这是临行前师父给的保命物,针体浸过四十九种解毒草汁。
黑虫触及针尖的刹那突然爆裂,溅出的脓液在青砖上蚀出个《坎卦》纹路。
妇人发出夜枭般的尖笑。
她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瘟种幼虫。
济棠撞翻诊桌夺门而出,却发现仁寿堂外街道空无一人,所有店铺门窗都贴着血符,符纸用五种疫病死者的脓血写成。
"
咚——"
远处传来闷鼓声。
济棠循声奔至城隍庙前,骇然看见本该供奉城隍爷的正殿摆着尊三头六臂的瘟神像。
神像的眼珠是结核病人的肺叶,獠牙用霍乱死者的腿骨雕成,六只手掌各托着不同疫病死者的头颅。
更恐怖的是神像脚下的供品——那是上百具正在融化的尸蜡人偶,每具蜡像的胸腔都被剖开,露出里面蠕动的瘟种虫巢。
"
张大夫终于来了。
"
沙哑声音从神像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