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第147章 暗思与暗五（第2页）

暗思木然的点点头，将头无力的埋在了双膝之间。

“若是这箭落在我身上就好了……傻子。”

她喃喃道，声音里带着哽咽。

苏绘锦轻轻将人半拥住。

她能看出，暗五在马车上说出那句“我没事”

时，脸上是带着一丝庆幸的……

他庆幸，那箭是落在自己身上。

“暗五，肯定也不想你受伤……”

苏绘锦低声道。

暗思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整个人像一只埋在沙土中的鸵鸟。

石阶上，在她垂首的地方，多了几滴湿润的痕迹……

苏绘锦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肩，无声地安慰着……

屋内的惨叫声依旧不断传来。

为了转移暗思的注意力，苏绘锦轻声道：“暗思，若是不介意的话，能和我说说，你和暗五是怎么相识的吗？”

过了好半晌，久到苏绘锦以为她不会再回应的时候，她听见了暗思略带哽咽的声音。

“我是七岁的时候遇见他的……当时他父母为了在饥荒中活下去，冒险去悬崖上采名贵药材，结果在一次采药中摔下山崖死了……只剩他一个六岁的孩子独自在家，饿得晕了过去……”

“我本来是来这个地方乞讨的，发现他家门大敞着……不怕主母您笑话，当时我心思不正，饿得只想偷偷潜进去，偷点吃的，好让自己活下去……”

“结果进去一看，才发现他已经晕倒了……我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吃的，心里终究还是不忍，就把自己好不容易乞讨来的半块窝窝头，掰了一块喂给他……”

“比起我这种因为是女娃，在五岁就因为饥荒年，被丢出来自生自灭的，可能暗五，比我还要多那么点幸运吧……总之他，因为那少的可怜的窝窝头活下来了……”

“那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多留了一会，当然，也就陪他听到了他父母的死讯……”

“从悬崖上掉下去，连个尸骨都没有，那个混乱的世道，没有什么人会在意一个非亲非故的小男孩，更没有人会去帮忙寻找两个必死之人，能有人来告诉他一声，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所以，我就看到了一个，刚刚还比我幸运的人，变成了和我一样，无父无母的孩子……”

她轻笑一声，“您看暗五现在这个油嘴滑舌的样子，他小的时候，可是十分木讷的，在草草给他父母堆了个土堆，算是立了个衣冠冢后，他就十分倔强的跟在我后面了……我怎么撵都撵不走。”

“我一个人惯了，突然多了这么个尾巴，说实话，真的很烦，可不管我说多难听的话，他都好像听不见似的，我看他都瘦骨嶙峋的样子了，也下不去手去打他，无奈，我也就默认了他跟在我后面……”

暗思突然抬起了头，脸上流露出一抹苦笑，“主母，您能想象到吗？两个孩子，一个七岁，一个六岁，就那么跌跌撞撞的，在那混乱的地方活了下来……”

她顿了顿，手指交握在一起，捏的指骨都在暗暗作响，“我第一次，认同他作为我的同伴，是在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