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
他伸手拂去她发间落樱,指尖在触到簪尾时微微一顿,那是他在几月前,与她表明心意时,送出的那支缠枝莲纹簪。
当日的他,紧张的手都在抖,而今日,却抖得比那日还要厉害。
他微微抬手,整个樱花林就突然又亮了几分。
数十盏天灯自四周冉冉升起,每盏灯下都悬着张洒金笺。
苏绘锦眸底突然就映射出这漫天的星火,惊得愣在了原地……
她试探着伸手接住最近的一页,上面是熟悉的他的字迹……
"
承明二年冬月初八,锦儿于河边救了我,将我费力拖回山间小屋。
"
"
承明二年冬月十六,锦儿为我做了拐杖,助我站立缓行。”
“承明二年腊月三十,第一次,和锦儿共度新年,守了岁,也守了她。”
“承明二年正月二十八,我与锦儿表明心意,心悦已久终于让她知晓。”
“承明三年二月初十,第一次过了生辰,是锦儿亲手为我操办,我很欢喜。”
“……”
“承明三年五月十五,锦儿修改律条至三更,只为还弱者一份清明……"
苏绘锦惊讶的一个个看了过去,相识已过半年,他将所有的点滴,化成了一盏盏天灯,在自已的眼前漂浮,激起脑中的走马灯……
而最后一张素笺墨迹犹新……
“今夕何夕,樱雪沾裾。
见此粲者,灯影如契。”
君景澜轻轻走到她面前,抬眸望向苏绘锦,眼中翻涌着从未有过的炽热与忐忑。
“锦儿,几月前,我曾说过,世道不公之事何其多,但求与你共掌这盏灯。”
“虽世人常道,女子披嫁衣便该藏起凌云志。
可我今日想同你说的是,我求的,是让你既能戴珠钗,也能执朱笔。”
君景澜忽然后退半步,郑重撩起衣袍,在她面前单膝触地,从怀中掏出一枚玉印,苏绘锦惊讶的发现,那枚玉印,同他的那枚贴身带着的玉佩极为相似,只是上面的印纽雕成相互依偎的比目鱼,鱼眼处嵌着两颗相思豆……
恰如,她发间的那枚簪子一般……
她蓦然就想起了,自已父亲和母亲的那一对环形玉佩……莫不是……
君景澜挺直脊背,将那枚玉印珍重的放在她掌心,声音里带着少年般的诚恳……
“我君景澜,家无姬妾,府无歌伎,一生只娶一人,唯余俸禄千石,藏书七千卷。
此印,可号令我手下所有势力,见此印,如见我本人,甚至,若我不得你心意,你亦可号令他们与我为敌,护你周全……”
他声音比平素低哑,“我日日问自已,要怎样的前程、何等的功名,才能护你在这浊世安然前行?但与你一起的种种,我才明白,真正的良配,是能与你并肩拨开迷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