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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玦低声笑了笑,“你不必怕我。”他语气温和亲厚,目光宽容妥帖,见戚浔低着脑袋不语,他干脆道:“若有别的案子,还要借你帮忙,这份奖赏,且先欠着,待你想到要什么,告诉我便是。”
戚浔心底五味陈杂,面上自然先应下,傅玦示意离开,林巍推动轮椅带着傅玦出去,戚浔想到宋怀瑾的吩咐,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后面,待傅玦上了马车离开,戚浔这颗心仍是七上八下的。
日暮昏黄,戚浔望着傅玦的马车深吸口气,仍有些踌躇,傅玦并非大理寺主官,偶然撞见这样的事的确没有管的必要,可适才那话,又的确是敲打,幸而而此番变故未掀起波澜,她往后更得小心行事才好。
她转身又进衙门,正碰上宋怀瑾,原来魏文修找他只是给他一把新的库房钥匙,如今这钥匙只有两把,主簿魏文修和少卿宋怀瑾一人一把。
天色不早,戚浔与宋怀瑾告辞,催马离开大理寺后,一气往城南永康坊水儿巷来。
永康坊是一片平民商贩混居之地,期间鱼龙混杂,街市亦十分错乱拥挤,暮色初临,巷子里嘈杂的叫卖吆喝声不绝,各式各样的小饭馆排开,里头用饭的大都是附近的百姓,戚浔先在一处面馆前停下,系马后进门要了一碗汤面,刚落座又道:“掌柜的,先煮上,我去买些点心来——”
巷子尽头便是一家张记点心铺子,开了几年,在永康坊已有些名声,戚浔快步走到门前,只见窗扇已落,便径直推门而入。
一进门,便看到一对老夫妻正在收柜头上的点心盒子准备关店,听见声响回头看来,二人神色都是微变,那老伯上的前来,“小姐怎来了?”
戚浔反身将门锁好,低声走到二人跟前道:“张伯,张婶,我今日在大理寺库房之中看到了十五年前永信侯府谋逆案的卷宗,只是并未来得及打开。”
他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张伯先慌忙道:“这些卷宗都是绝密,怎会让小姐看见?”
戚浔摇头,“我要说的并非此事,临江侯世子回来了,你们可知?”
张伯一听此名,面色微沉,“知道,幽州大捷,他回京养伤,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他进了刑部……”戚浔略一犹豫,并未多说,接着问:“当年的的案子,到底与临江侯府有几分关系?”
张伯眯眼回想,“当年傅韫在幽州,是二皇子死后,先帝才下急令召回的他,等他回来,咱们几家家主们都被下了大牢,后来缴杀三家亲眷,同派系门生,还有追踪咱们下落的,便是傅韫和孙峮——”
戚浔低头沉思,“那临江侯世子可了解当年旧案?”
张伯摇头,“多半不知,那之后没多久傅韫回了幽州,回京的时间极少,先帝一直将追查三家下落的事交给孙峮,后来孙峮之子长大入了拱卫司,当年的旧案,多半还在拱卫司手里。”
说至此,张伯道:“小姐在大理寺,身边危机四伏,若非必要无需冒险。”
“我明白,我心里有数。”戚浔又问:“陆家哥哥和陆家姐姐有消息了吗?”
张伯叹了口气,“还没消息送回来,当年在禹州不得已分开,这些年只得过些零星消息,暂还联络不上本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找。”
戚浔安抚,“不必着急,年前说他们有可能已经入京,或许如今就在京城何处,只是无法相认。”她朝外头看了一眼,“给我包些点心,我得走了。”
戚浔硬留下一锭银子,待返回面馆时,热汤面正好送上来,她也不嫌烫,连汤带面用的干干净净,待付了账,便又催马返回安宁坊。
……
第二日戚浔到衙门时心神有些紧张,文书统总了一半,正好清点到十多年前,她看准了时机,待下午要清点那排柜阁之时,自告奋勇的去爬架子抱卷宗,被她起过的火漆边缘留有痕迹,她将那一册卷宗压在了最下面。
待登记在册,她又亲自将这摞卷宗送入新库,如此才稍稍安心,然而适才清点过几本薄册,可却没有她想看的最重要的卷宗。
回来的路上,她便与身边小吏闲聊,“适才看的卷宗,当是十五年前瑶华之乱的文书吧?我瞧着永信侯府三家的都在,怎不见二殿下被谋害的?”
这小吏在大理寺多年,自比戚浔知道其中门道,他往四下看了一眼,低声道:“你是听说过瑶华之乱吧?”
戚浔应是,他便接着道:“这大理寺虽管天下刑狱,可管得也只是寻常百姓,最多是王侯公爵,那宫里的事,自然是归不着咱们管得。”
戚浔疑惑道:“那当年审是谁审的呢?”
“是三法司呀,三法司的头儿们和皇家一起审,可期间听得看到,是不可能记录在案还放在大理寺的,永信侯府几家是在天下人眼前问斩的,那宫里的贵妃和四皇子,却是悄悄刺死的,这你还不够明白吗?”
戚浔不住的点头,“的确是这般道理。”
二人同归库房,又继续清点接下来的文书,戚浔心底沉甸甸的,却半分不敢露在脸上,就这般忙了五日,总算将整个库房清理一空。看着空荡荡的柜阁,戚浔知道,这里要安放接下来十多年的天下刑案,她只希望将来放入此地的每一宗案子都公正清白。
清点完了库房,还要将前面小库房内的文书送来,不过到了此时,便不必戚浔仍留在此处帮忙了,又因暂无公案,她便闲暇下来。
戚浔将家里的书册带去衙门,平日里在衙门待命,便看些利于精进仵作之术的医理骨相等书册,这日午时,她正在值房看书,周蔚忽然来敲门。
“戚浔,有人找你!”
戚浔有些疑惑,放下书册边走边道:“有案子吗?”
她疑惑开门出去,门刚一打开,立刻撞上一张笑脸,孙菱笑意明媚的望着她,“不愧是你呀戚姑娘,你果真心底只想着案子。”
“郡主。”戚浔忙俯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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