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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先生为何不允?”她问。
“族学只收裴氏族亲,规矩不可废,他陆家与我裴家,着实是往上再数三代,都不沾半分亲故。”
先生这么说,她便懂了,亦未多言。
裴氏立族百年,族规不会因恻隐之心而无端生变。
不过回去后,她与父亲提起此事。
父亲当下并未一口应允,可后来到了江州,收到父亲来信,信中说那陆家小儿天资聪颖,他已亲荐至河东名塾青石书院进学,她可安心。
时人皆知,名士一语,胜过千金,父亲既已亲荐,那此事必定圆满,她也未再挂心。
没曾想那日陆柔嘉来清秋宫,见她便称“抱节先生之女”,她这才恍然忆起旧日渊源,也终于明白父亲饮鸩身死,她为何还能苟活于世,幽锁禁庭,想来,这背后少不了嘉贵妃的身影……
“干什么?想干什么?都进天牢了,还不给我安分些!还当自己是主子娘娘呢!”
珍嫔与芸婕妤的争吵引来了狱卒,狱卒拿着佩刀在门上咣咣敲了两下,一副凶神恶煞模样。
两人终于噤声,消停下来。
不多时,又有另一名狱卒过来送饭,是些清粥小菜,并几个馒头,看着不精细,但至少干净。
牢房中几位都是有宠之人,哪怕宫中最后那段时日,吃食也比旁人讲究,这些东西显然入不了她们的眼,于是只雪竹领了饭食,安安静静吃起来。
“将军,那位娘…那位姑娘瞧着不大好,应是病了有些时日。”小狱卒送完饭,拐到角落,向面前男子复命。
男子隐在暗处,默默注视着不远处牢房那抹清瘦身影,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与落寞之色。
良久,他低声吩咐:“让大夫来给狱中之人都看看。”
“这……”
“便说是我的命令,狱中死伤者众,恐开春生疫。”
“是,将军。”
-
入夜,威远军大帐,沈刻依旧如往日般,在案前听丰羽回禀军机要事。
宫乱昨夜已平,然宫中如今残破不堪,修缮非一朝一夕,靖王与世子临时于靖王府安置,他不欲回那旧日府邸,便借口诸事繁杂,仍回军中休息。
“……城中伤者俱已安置,清理安抚等事宜王爷那边也已示下,至于宫中,损毁严重,伤亡还未得具数,且宫中所抓贼人皆为死士,齿下藏有剧毒……并未能拷问出什么。”
沈刻眼都没掀:“不必查了,不是西梧便是南褚,或皆有之,宵小之辈,图乱而已。”
丰羽垂首。
大家心知肚明,此番死士蛰伏生事,不过是见不得无死无伤,靖王便轻而易举受降回京。
此为明谋。
可如今正值大昭政权交替,靖王还未正式登位,即便有证佐,也不可能立时发兵,再掀战火,无凭无据,更是不能奈他们何。
此页也只能暂且揭过了。
沈刻看完战报文书,屈着指骨,在案上敲了敲,忽而轻描淡写道:“伪帝无能昏庸,妖后又素来残暴,听闻京中天牢关了不少犯人,无辜者众,待此间事毕,须再逐一提审,看有何得用之人。先派医官去天牢瞧瞧,处理死伤,省得开春疫病横生。”
丰羽闻言,面色略显怪异。
沈刻抬眼:“怎么?”
丰羽吞吐道:“冯、冯小将军今日已派大夫去天牢了。”
和您说的理由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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