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将方通判收殓了。”
贺道年嗓子发紧,不耐烦道。
高捕头愣了下,马上应是,正准备离开,被徐先生眼疾手快
拉住了。
“府尊,这件事要先商议,方通判的夫人身子不好,要是一下告诉她这个天大的消息,恐她承受不住啊!”
徐先生觑着贺道年发白的脸色,他心中虽也不安,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劝说道:“高捕头,劳烦你你先与于四通将方通判抬到干净的屋子去,大家都到值房来吧,商议一下如何动作。”
贺道年点了点头,哑着嗓子对高捕头道:“人死为大,你快去。”
高捕头不敢多言,只管照着吩咐行事。
他当即叫上于四通,连着方通判的两个心腹,前去收尸。
回到值房,贺道年立刻绷不住了,在屋内来回转圈:“是谁,究竟是谁要害我?”
贺道年眼睛发红,整个人都簌簌发抖,声音发颤:“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黄驼背,否则,以他的卑贱,方通判让他生,他不敢死!
方通判死了,下一个,就该是我了!”
徐先生也慌了,他摸着茶壶,倒了盏茶奉到贺道年面前:“府尊先吃口茶稳稳神。”
贺道年接过茶盏抿了口,茶水虽凉了,他人倒冷静了些。
“这事太过严重,你去将宁七郎请来。”
贺道年道。
“请宁七郎?”
徐先生重复了句,道:“府尊,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啊。”
“你快去!
宁七郎不是外人,他是宁氏人!”
贺道年咬牙切齿道。
徐先生恍然大悟,贺道年是害怕了,想要求宁氏庇护。
他忙走出门,叫来贺道年的贴身小厮低声吩咐了一通。
这时,高捕头他们放好方通判,一起来到了值房。
贺道年先问在场的于四通几人,他们这时哪敢隐瞒,全都结结巴巴将当时的情形,一字不漏说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在他们看来,当时毫无征兆,谁都不知黄驼背如此胆大,身上藏有凶器。
他们已经尽全力护着方通判,还是晚了一步。
贺道年知道他们会推脱责任,不过,他心中却愈发断定,肯定黄驼背是受了人指使!
方通判尚未开始使用酷刑,黄驼背就敢动手,简直匪夷所思!
“你们先下去。”
贺道年道。
几人施礼告退,贺道年紧盯着几人,阴森森道:“江州府府衙出了这等事,大家都要小心些,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江州府府衙是一体,谁都无法置身事外。
方通判已死,侄儿方士才不知死活,儿子也没甚出息,心腹失去了庇护,只恨不得躲到九霄云外去,哪还敢多言。
于四通惯常媚上欺下,本来就是他办砸了差使,贺道年这时不追查,逃脱一劫,连庆幸都来不及,更不会声张了。
至于高捕头,只恨不得变成哑巴,离此事越远越好。
待几人离开,贺道年一下摊到在椅子里,声音低沉道:“老徐,我平时巴不得姓方的死,他死了,我却怕得很。”
徐先生心下了然,贺道年是唇亡齿寒,生怕背后无形的刀,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