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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国兄弟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王桂香蹲在井台边搓着衣裳,冰凉的水冻得她手指通红。
她犹豫再三,还是跟陈学农开口:“学农,大哥二哥都能下地了,往后他们的衣裳是不是该自已洗了。。。”
话还没说完,陈学农就拉下脸来:“他们伤才刚好,你就急着撂挑子?洗几件衣裳能累断你的腰?”
王桂香张了张嘴,陈学农又抢白道:“我算看明白了,你压根没把老陈家当自已家!要是你亲哥卧炕,你能让他自已洗衣裳?”
他越说越来气,这些日子真是太惯着这婆娘了!都把她给惯出毛病来了!
妈现在连骂都舍不得骂她一句,更别说动手了。
大哥二哥也都自已收拾屋子,连被褥都不让她碰。
全家上下对她客客气气的,洗个衣裳都得跟她好声好气商量着来。
她倒好,非但不念着这份好,反而蹬鼻子上脸!就洗几件衣裳还拿乔。
“让弟媳给大伯哥洗贴身衣裳,你们老陈家还要脸不要?”
王桂香突然把棒槌往洗衣盆里狠狠一摔,“砰”的一声,脏水溅了陈学农一身。
她浑身直打颤,声音都变了调:“你们老陈家也太糟践人了!”
王桂香终于爆发了,积压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决了堤。
陈学农被这突如其来的反抗震住了。
这个平日里温顺体贴的媳妇,今儿个怎么突然转了性?
他脸色铁青,额角的青筋直跳:“好啊!你也想学她们几个离婚是不是?行啊,你现在就收拾包袱回你老王家去!”
他太了解王桂香的处境了。
后娘面慈心苦,亲爹又是个耳根子软的。
家里兄弟姐妹好几个,谁会收留她?
离了陈家,不是被卖给打死媳妇的老鳏夫,就是被卖给那些没人嫁的残疾户。
黑蛋更是别想带走。
果然,王桂香沉默了。
她慢慢蹲下身,重新捡起棒槌。
冰凉的水刺痛了她手上的冻疮,却比不上心里的苦。
陈学农见状,也跟着蹲下,语气缓和了些:“桂香啊,大哥二哥可怜。媳妇跟人跑了不说,还叫人打成这样。
你就当是自家亲哥,外头那些闲言碎语咱不听,关起门来过好咱自已的日子就成。”
“嗯。”王桂香闷声应着,把眼泪憋了回去。
没娘的孩子,哪有资格哭?
她还得在陈家护着黑蛋。
等黑蛋长大就好了。。。总会好的。
。。。
陈宝珠在家里闹翻了天,哭得小脸通红,嗓子都哑了。
何金花这个当娘的又是哄又是劝,把家里的糖块、点心全掏出来了,可这小祖宗就是不肯消停,一个劲儿地往外挣。
这丫头在家里憋了好几个月,实在是闷坏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诶!”何金花被闹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实在没招了,只好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闺女抱起来,用袖子给她擦着眼泪鼻涕,“珠珠乖,不哭了啊,妈这就带你出去转转,咱去晒晒日头。”
临出门前,她瞥见蹲在墙角玩石子的黑蛋,眼珠子一转,顺手把孙子也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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