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三个小家伙听得眉开眼笑。
姜义见状,又从怀里摸出几个大钱,一人塞了两个。
“练得好,赏你们的。去,买糖人儿去。”
得了夸,又得了赏,三个娃儿像几只雀儿似的,一哄而散。
跑到院外,还能听见笑声在风里一阵一阵传回来。
院子里,忽地就静了。
风从廊檐下穿过,带起几片落叶,轻轻打着旋。
赵绮绮收了木剑,神色也随之一敛,微微躬身,正声唤道:
“阿爷。”
姜义缓步上前,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停,那神色里藏着几分说不出的感慨。
“这些年,锐儿不常在家,家里家外,都多亏了你撑着。”
赵绮绮忙摇头,唇角带着一丝浅笑。
“阿爷说哪里话。倒是我与涵儿,多得家中照拂。”
姜义瞧了她一眼,也不多言,只顺势一转话头,语气平平:
“锐儿近日,或要回凉州一趟。”
赵绮绮的身子微微一僵,像是没听清,又似听得太明白。
那双素来沉静的眼,倏地亮起一点光。
姜义把她神色尽收眼底,淡淡一笑,接着道:
“他此番回来,是有正事在身,未必得空归家。”
“不过,人既回得凉羌左近,总也要盘桓些时日。你收拾收拾,带上涵儿,去寻他罢。夫妻父女,也该团聚一回。”
赵绮绮脸上那抹光,终是藏不住了。
柔意自眼底泛开,漾得一室都明亮了几分。
她欢喜得不知说什么,只盈盈一福,轻声应道:
“是。”
当天,她便将行装收拾得妥帖。
几件洗净的衣裳,几包涵儿爱吃的点心,并无半分多余。
那份利落劲儿,倒更像个随时可拔营的将士。
只是,行李备好了,那准信儿却迟迟不来。
最初那点热切,便在这几日的盼望中,慢慢熬成一份静静的期冀。
她话少了,针线却快了,目光总不由得往院门口瞟。
又过了两日,姜亮终于带来了确切消息。
一辆不甚起眼的马车停在门前,车平平常常,驾车的人却神色沉肃,隐隐透着军伍的煞气。
赵绮绮牵着涵儿的手,登上了车。
车轮碾过灾后未平的村道,一摇一晃。
涵儿正是爱新奇的年纪,隔着车帘,不住往外张望。
赵绮绮却只是静静坐着,听着那车轮声一寸寸滚远。
她知道,那声音正往凉羌边境,往那地龙翻身最烈的地方,也往她那久别的夫君所在之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