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安禄山病重,安守忠心急如焚,此刻听了田承嗣所言,心中顿时怒不可遏。
“你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安守忠一把揪住田承嗣的衣领,厉声叱喝:“义父的笔迹我岂会认错?他老人家病重垂危,你竟敢在此口出狂言,质疑他装病?”
田承嗣被揪得几乎喘不过气,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笑着把安守忠的手挪开。
“守忠啊,我相信书信是安先生所写,但信的内容,就一定是真的吗?
他如今被囚禁在太安宫,生死皆在李瑛一念之间。
李瑛让他写什么,他敢不写吗?我猜测朝廷分明想把你骗回长安,兔死狗烹。”
安守忠闻言,动作一滞,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丝疑虑所取代。他重新拿起安禄山的书信,逐字逐句地又看了一遍。
田承嗣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焦灼的心头。
田承嗣说的有理,义父身在囹圄,这封信必然是经过了皇帝的授意。李瑛的目的,真的是让自己回去尽孝吗?
“将军,你忘了王忠嗣的下场了吗?”
田承嗣见他有所动摇,趁热打铁地劝说道,“王忠嗣为朝廷立下显赫战功,最终还不是夺去兵权,强行召回了长安?
自从王忠嗣回京的消息传开之后,末将就一直担忧李瑛会把下一个目标瞄准你,正所谓‘功高震主’。
听说朝廷有诏书送到,末将便急忙赶来询问,想不到果然不出我所料。
守忠啊,你听我一言,长安不能回,兵权不能交……”
安守忠沉默了,内心陷入了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田承嗣说的很有道理,长安城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自己一旦踏入,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
可是一想到义父在信中那哀伤无助的言语,想到他老人家可能真的时日无多,为人子的孝道又让他无法坐视不理。
田承嗣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将军,我们何必受朝廷的猜忌打压?史思明还在新罗半岛与唐军主力决战,牵制了朝廷大量的兵力。
我们手里还有六万原先的大燕精兵,只要我们再次竖起反旗,与史将军遥相呼应,这天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住口!”
安守忠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死死地盯着田承嗣。
“田承嗣,你疯了吗!”
他一把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全部扫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
“再次造反?你说的轻巧!你难道想让这六万跟着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都给你陪葬吗?”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你看看现在的大唐,西灭吐蕃,渤海国俯首称臣,四方平定。
新罗弹丸之地,又能支撑多久?
李瑛治下,国力蒸蒸日上,民心所向,我们拿什么去跟他斗?
拿这六万将士的性命去填吗?你这是在害他们,是在断送他们最后的生路!”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连珠炮一般,砸得田承嗣哑口无言,脸色阵青阵白,没想到安守忠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自己已经把利害关系摆到了安守忠的眼前,他居然还冥顽不灵,实在愚蠢至极!
安守忠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语气沉重地说道:“田将军,大燕已经彻底灭亡了,不可能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